狩猎的打算,它只是刚刚一头撞上了某只草原硬茬,这会儿正在用长篇大论控诉着豪猪这种动物的“卑鄙”和“无耻”。 日子就像这样在观察、倾听和与鼻子斗智斗勇中一天天过去。 安澜简直要把心放到肚子里,把这个世界当做一个愉快的假期了,但很快,自然之神就拨动命运,向她证明了一个永世不变的真理—— 即使再强大的动物都会有陷入麻烦的时刻。 第397章 大象有一种特殊的感知方式。 安澜出生后的第十三天,象群正在水源地喝水,她刚刚把鼻子探进泥塘,忽然感觉头顶异常寂静,没有泼洒的水花,也没有乱飞的泥块,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所有成年母象都保持着沉默,只把身体微微前倾。 晚些时候,母亲告诉她:有一头公象死去了。 这头大公象是卡拉的侄子,是卡拉大女儿阿梅利亚的玩伴,二女儿阿伦西亚的密友,一直在家族中生活到成年才踏上远行的路,最后加入了附近的某个公象族群。 尽管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母象们似乎非常确信它已经不在人世,它们窃窃私语,低声交谈,相互支撑,默默表达自己的悲伤之情。如果不是因为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小象,卡拉家族可能会步行到大公象倒下的地方去哀悼,直到它们认为自己已经向死者展现了足够的敬意为止。 安澜从未见过这头公象,因此很难感同身受地悲伤,只是觉得有些唏嘘,在整件事里,最让她关注的反倒是象群接受信息的方式。 科学研究表明,大象可以用某种近似隆隆声的低频次声波进行交流。在进行较近距离的交流时,这种声音可以简单从喉咙里发出;在进行较远距离的交流时,这种声音则可以通过脚掌发出,踩踏地面,形成震动,传播十数公里。 象群正是通过这两种方式传递信息、接收信息,每天它们分享的不仅仅是某个家族的动态,还有水源地的水位起落,有食源地的食物储备恢复,有掠食者的活动轨迹,不一而足。 安澜还无法听到那么多声音,但在她看来,年长大象眼中的世界一定和夜晚的星空没有什么区别,亦或者更像是红眼航班起飞时向下望见的灯火璀璨的大地,每一个同类——熟悉的,不熟悉的,血亲,非血亲,都是星海里的一颗星子。 十公里外一头非洲象的哀思,越过大地,传导到另一头非洲象的耳中,就像这样,把两颗遥远的心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在过去的无数个世界里,她曾经视自己为天空的孩子,海洋的孩子,大地的孩子,但在这个世界里,大地不再仅仅是一个孕育了她、承载着她、也将埋葬她的地方,而是首次以某种更真切的、更具体的方式和她联结在了一起。 这无疑是不可思议的。 安澜现在还无法像成年母象那样熟练地聆听大地的声音,但她已经对未来充满了浪漫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