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低沉,语气闲适,迈动长腿,慵懒地将花放在病床床头,我今天来,带的就是百合,结果你也带百合。 这怎么还怪上她了。 孟昭抱着书往里走,见病床上空着,猜测,父亲大概是去卫生间了。孟老师快五十了,做了二十多年初中老师,还是放不下知识分子的包袱,连上厕所都不愿意人跟。 她放下书包和饭盒,走到窗前,果不其然,见窗边已经放了一束花。 但两个人买的显然不是一种,她的花是在天桥下买的,十块钱一把;他带的是花篮,光外头那华而不实的木头格子,就能再买三把百合。 她忍了忍,没忍住,很一本正经地说:我错了,我不知道你今天来。 少女小小一只,声音很轻,落下时,有如清风席卷。 她一米五的个头,皮肤瓷白,比同龄人要瘦一些,扎丸子头,穿着一套浅灰色运动服,背过去时,露出一点点耳朵尖,莹润如同美玉,像动画片里某种机敏的小动物。 谢长昼看见了,动作微停一下。 然后就乐了:那咱们商量商量。 他长腿一伸,在窗边坐下:以后岔开,今天你来,明天我来。间错开来,不至于太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 他音色缱绻,脖颈修长,嗓音震颤着流动过空气,整个人都在夏天的夕阳里发光。 孟昭余光瞥见,几乎被他逗笑。 她正要开口,门口传来清清朗朗一声笑:我就上个厕所,回来你俩还演上了,今天这出是什么?红楼梦第几回? 俩人赶紧转过去: 孟老师。 爸。 两声叠成一声,谢长昼回头看她,有模有样地微微瞠目,好像很吃惊:你是孟老师女儿? 孟昭摸摸鼻子,耳根突然红了:嗯。 谢长昼上下打量她,感叹:你都长这么大了。 孟昭奇怪:我们见过吗? 见过的。孟老师在床上坐下,笑呵呵地招呼两人来跟前,他大你十岁呢,你不记得,多正常。来,朝夕,跟你小谢哥哥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