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司直以后,张妍便心忧未来了。
她知道司直这个官职的职责以及代表的意义,亦担忧郑璞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行驶职权的时候必然会留下许多被别人攻讦的口实,为日后埋下隐患。
权柄愈炽,所受的非议便愈多嘛。
是故,在陇右举目无亲的张妍,思来想去唯有作书去与张苞,让他以妻兄的身份谏劝,让郑璞能将性子收敛一二。
这便有了郑璞的坐骑无故转给张遵、被张苞自作主张代为请命之事。
不然,从张掖郡山丹牧场归来冀县的他,难道连一良驹都不能给张遵带回来?
自幼便被家中严促读书的他,安能会有越俎代庖的行径?
他的本意不过是故意寻隙,以冀磨练下郑璞的性子与戾气罢了。
哪料到,他的煞费苦心,竟是迎来了郑璞连妻兄都“无不报复”呢!
“子瑾才学,可称我辈之魁也。”
说罢缘由的张苞,继续说道,“天子与丞相皆亲之器之,日后被天子外讬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乃必然。故而,我与文黛便期子瑾能敛性修德,以便他日少受攻讦,亦是为家声添美、为子孙遗誉也。”
原来如此!
倾耳听罢的郑璞,百感交集的叹了一口气。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善操琴、喜舞剑而不好红妆的张妍,亦有为夫君计议之能,且所思所虑竟如此深远。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嗯,如果再温柔些就更好了
“我素不以德著称,不想竟令文黛与兄皆心忧矣。”
沉默了少时,郑璞语气有些感慨,“不过,依我之见,我这性情固然不好,但不改应是比改了更好。”
呃?
这次轮到张苞愕然了。
不修德行,反而比修身养德更好?
此是什么言论!
而郑璞亦不等他发问,便压低声音道出了缘由,“如兄所言,我日后或会被天子倚为股肱、授予权柄。然而正是因此,我方不可与他人为善,以求不党不朋。令朝野无有嘉我之誉,亦让奸佞之徒,无有进谗构陷我有不臣之心啊!”
张苞听罢,当即毛骨悚然。
盖因他倏然想起了昔被朝野誉为“圣人”、但却篡位自立的王莽。
似是此言论颇有道理。
纵观古今,往往是那些独来独往的孤臣反而更加简在帝心。
尤其是大汉已然有了王莽与曹操的事迹在前。
张苞自作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摆了摆手,“此事乃文黛之忧,此中干系你自与她说去,无需预我了。”
或许,是觉得方才的言论有悖人臣之道吧。
他话语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