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拾遗瞥他一眼,坐到火堆另一边,懒懒道:“跟屁虫,我要是下了地狱你也跟着去?” 说完觉得这话忒不吉利,刚要呸两下,孟鸣朝一撩眼尾看过来,眼里明明含着笑意,却让人莫名寒战:“我会去将师兄带回来。” 方拾遗愣了下,嘀嘀咕咕地嘟囔了两句,偏过头。 孟鸣朝冬日贪睡的症状这些年好了许多,安静地坐在火堆对面片刻,轻声说:“师兄,你坐得好远。” 往日他们都是挨在一块儿的。 方拾遗怒道:“废话!” 跟你挤一块儿等你占便宜吗。 “……是觉得我恶心吗?” 方拾遗皱眉:“什么?” 孟鸣朝不知不觉靠到了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浓睫低垂:“师兄是易先生最喜欢的得意弟子,君子端方,必然是瞧不起这种有违天道伦常之事,觉得恶心……” “打住。”方拾遗震惊道,“我什么时候成那老头的得意弟子了?他恨不得每天罚我抄一千遍书。” 顿了顿,他看着孟鸣朝萎靡的样子,轻轻呼出口气,到底不忍:“行了,委屈个什么劲儿,我还没委屈呢。我不觉得你恶心,从来没有。” 孟鸣朝微带期冀,抬头看他,眸子亮亮的。 方拾遗:“你顶多是欠收拾。” “……” “敞开了说吧,我不是什么冥顽不化的人,但我不可能将你当做伴侣来看。”方拾遗斟酌了一下,垂眸看着孟鸣朝,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摩挲,“小鸣朝,你在师兄心里永远是当初那个孩子,我不可能对自己养的孩子产生那种……感情。打个比方,哪个父亲会喜欢上自己的亲儿子?” 孟鸣朝急急想要辩解:“我们不是……” “小师弟,我可以当你的师父,朋友,家人,但我当不了你的道侣。” 因为黑袍人的设计窥探到那一幕后,方拾遗第一次直面孟鸣朝的感情。 他一字一顿,咬得清晰,将退路悉数堵死,不留余地。 孟鸣朝才亮起的眸光一点点黯了下去,嘴角扯了扯:“师兄从小到大都待我很温柔,还是头一次这么无情……” 方拾遗在他头上抚了抚:“乖,师兄不会害你。” 孟鸣朝睁开看了他会儿,又阖上眼,不再说什么,默然缩回了方才的位置,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还是个稚嫩的少年模样。 方拾遗对未来的道侣想象千遍,也没有一遍是像这小美人的,心里微微一叹,取出斗篷掸开,走过去披在他身上:“既然跟来了,接下来要上苍山,好好歇一歇吧。” 孟鸣朝没吭声。 火光跳动不休,将两人的影子模糊映在墙上。 分明那么贴近,又好似很远。 方拾遗心里一阵难受。 他怎么舍得呢。 若是当时没有看到那一幕,若是孟鸣朝没有说出来就好了,那样他们就还是亲密无间的师兄弟。 可惜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