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自己和父亲在府里地位的微妙,知道了二房和老太太的私心。这么明显的东西,然而他小时候居然被教导的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贾琏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抖了抖,看着林宁和徒明洲母子亲昵的场合,心中越发生出了几分苦楚。他虽没有母亲,却有父亲,也有祖母,可是父亲和祖母……不说也罢。
这样在徒明洲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亲情,他这一辈子都不曾得到过。不过,至少他还有三两个好友,还有徒明洲……
徒明洲虽然暗地里时常整他,可那是二人之间,若有外人在,是极为护短的。刚入宫那一年,大皇子刁难他,徒明洲对着大皇子便是一拳,闹得后来三人都受了罚。后来他们便学会了暗地里使手脚,总能让大皇子在武艺课上吃瘪。
大约也是因为如此,两人很有一些革命情谊。后来,知道他在贾府不受重视,甚至被冷待,徒明洲还三番四次特意去贾府耀武扬威,显示和他的情分,为他做脸。以至于现在,不论老太太和二房心里怎么想,总归面子上都得巴着他。
看,至亲骨肉,却还不如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贾琏鼻子一酸,好容易忍住没落下泪来。
徒明洲将他一把拉了过去入座,言道:“听说你们家二太太生了个衔玉的公子?京城都传遍了?”
贾琏露出一丝苦笑,有口难言。衔玉而生?若是祥瑞,这样的祥瑞怎么没生在帝王家?这种奇事怎好闹得人尽皆知?可偏偏府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逢人就说。他是半句反对也说不得。不过提醒了一句,反倒糟了老太太和王氏好大的埋怨。
徒明洲眉眼上挑,鼻子一哼,“这下可是成了全家的宝贝心肝凤凰蛋了吧?”
“哎!”贾琏长叹一声,吃了长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他们没怎么着你吧?”
贾琏轻笑,“你去府里闹了两场,那么大的阵仗,他们那里还敢把我怎么着?前儿我要正厅西边的绮霰斋做外书房。她们说了一大通话,左右都是不愿意,后来老太太还同大太太说,让收拾了我父亲外书院不用的一半给我。我后来才听到,绮霰斋离老太太的垂花门近,她们想留了给宝玉。宝玉现在才多大?不过两个月不到的婴儿,就想着给他做外书房了?”
徒明洲一拍桌子,“走!我给你去撑腰!”
贾琏不动,笑眯眯说:“这么点小事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你大可放心,我如今可不是从前,只会听之任之吃闷亏的人。我若连这么点事都搞不定,也配当你的伴读吗?”
徒明洲听他这么说,知他是已经解决了,便又坐了回来。
贾琏又道:“我把外书房重新修葺整理了一番,等竣工了,我请你过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