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郁气全都发泄出来,眼中隐隐闪着怒意。 “他姓周的盘桓多年, 从不把咱们这?些穷苦人的命当?命, 不就是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么?现在倒好,连杨骅那个老油条都替他遮掩。” 男人的语音微顿, 越说声音越高,显出几分?醉态,恨道:“这?日子, 没指望了啊!” 他一面语无伦次地说着,一面拿手狠狠地锤着自?己的脑袋,脸上?的神情愈发悲戚, 隐约间竟露出几分?死气沉沉的意味。 与他同桌的另一个男人, 差不多大的岁数, 身形矮胖,见状忙拽着男人的手, 劝道:“郭六哥, 万不能那么糟践自?己啊!” 桌上?的几个中年男人也纷纷开口劝慰, 打眼一看, 都不是那等富贵人家的子弟, 个个粗布麻衣, 手指关节粗大,指侧有着厚厚的茧, 都是苦命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语调里都是无可奈何的气闷。 “就是啊六哥!为了那群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白白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值当?。” “我们都知道六哥你心里苦,可是他们这?群人,官商勾结,狼狈为奸,咱们就是一穷二白的小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 “六哥,就算不为自?己想,你也得?为家里人想想啊!嫂子和孩子可都还等着你呢,你要是倒了,家里这?几张嘴可真就是喝西?北风了。” 那被众人喊着郭六哥的男人脸上?痛苦的表情更甚,良久彷佛卸了力,整个人宛如一具干尸,眼神空茫地望着面前豪奢的酒楼。 他是在座兄弟们的头,更是从一条巷子里长大的左邻右舍,偏偏周老板阴晴不定,仗着自?己是开工钱的主子,对他们这?些人动辄打骂。 不知是哪个嘴快的把他女儿快要及笄的事情说了出去?,周永都是奔五十的老头子了,却还肖想他的燕燕做妾,他那可怜的女儿。 这?些事闷在他心里许多天,郭六难受,憋着一股气,却不能跟在座的兄弟们诉苦,血气方刚的汉子,都是拖家带口的人。 要是为了他,跟周永反目成?仇,日后在扬州还怎么过得?下去??晕晕乎乎的男人,气上?心头,索性来了周永经?常光顾的酒楼。 来了却也缓过了神,人已经?坐在这?儿,也没有往回走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几盘便宜些的菜。 郭六的目光渐渐聚焦,长叹一口气,压着满心的幽怨斥道:“一个贩盐的商贾,如今却俨然成?了咱们扬州的土皇帝,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旁边的矮胖男人先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往这?边瞧,才拍了拍郭六的背,压低声音叹道:“唉,六哥小点声吧,可千万别被那家伙的爪牙听到?。” 如此劝了一番,几人正要离开时,一个人影却鬼一般地走了过来,恰好挡住郭六等人的路。 “诸位留步,不如同在下喝一杯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