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fu的私房,婆家是不能随意动用的,然而也代表着娘家的体面和对姑娘的重视,只听那偏厅里报一笔记一笔: 赤金首饰共三十二件,珠宝俱全。珍珠两挂,金碗筷两对,金匙两把,银碗盘共六套,银酒壶酒杯共两套。硬木朱漆家具一套,紫檀玻璃屏风一架,四季皮棉夹单衣共八十件,各色绣鞋、绫袜、针黹、手巾共若干,黑狐皮六张、酱色羊皮六张、天鹅绒一卷、妆缎一卷,绸缎十二卷、纱绫十二卷、葛布十二卷,玉器古玩六件,金锭五两一个共二十四个,银锭五两一个共二十四个,清钱一百二十串。 不仅那边厅上记的人撇嘴,这边厅上听的人也都觉得诧异——以薛家的大富之名,宝钗就只有这么点儿嫁妆,连面子上的礼也遮不住! 那邢夫人是最沉不住气的人,当下便对尤氏耳语道:“这份嫁妆单子莫非是抄错了?怎么跟过礼时给的不一样?那好歹也有万数银子,这点子东西连五千两都打不住。而且铺子呢?田庄呢?薛家也忒抠门了吧?统共这么一个姑娘,何况又是贵妃指婚……” 尤氏哪里敢接腔,只笑笑作罢。贾母看了邢夫人一眼,邢夫人也便闭了嘴,然而亲眷中自有些孟浪轻薄之人,便嘁嘁喳喳地低声议论谈笑,无不讥讽宝钗的嫁妆菲薄,有说“哟,硬木朱漆的家具,这是要放到哪个屋里的哟?宝二爷的房里只怕是放夜壶的架子用的木料也比这个好。”也有的说“连羊皮和葛布都上了嫁妆单子了,啧啧……”更有的说“听说薛家的东西,半数都打官司送礼了,半数被她家的嫂子搬运去了娘家,薛家是真的败了……” 一时间谣诼纷纷,王夫人心中不好受。头几天薛姨妈已经特意过来告诉了她家中的难处,不得已要挪用宝钗的嫁妆去救她哥哥,并说等薛蟠出来,一定给宝钗都补上,王夫人还有什么说的,然而她不讲话,不等于别人不讲话。幸而贾母深明大义,知道薛家必有难处,便面上丝毫不露不悦,反而拿着宝钗孝敬给她的那个抹额,连声夸赞她的手艺,别人自然渐渐收声——贾母对于这门亲事再不悦,自家人还是要维护的。 此时林婶娘在座,只看热闹一般,既不推波助澜,也不雪里送炭,只是她看宝钗虽有惭色,却依旧大大方方,神情磊落从容,心下暗暗赞叹,再看宝玉失了魂魄一般的样子,心中替宝钗不值。 回去将种种情形说与黛玉听,黛玉虽未说别的,但是林婶娘却也明了她的心事:她虽已认了嫁给贾琮的事实,奈何与宝玉青梅竹马,情根深种,哪里是轻易撂得下的?说句直白的话:她已经与宝玉有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情愫了,其余的都不过是将就罢了。 林婶娘也曾经将此话与贾琮直言,贾琮反而笑道:“只要与她成亲,一辈子将就也是一件幸事。” 贾琮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八,男儿没有什么可以预备的,只是因为贾琮已是官身,翰林院编修为正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