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望着他身边的不辣,强忍着胸中的痛楚说:“不辣回来了,回家了,到家就好了。”
不辣看看我,又看看兽医,笑着说:“王八盖子嘀!老头子为没事要哭呐?老子这不是回家了么?”
(三)
那天晚上,我们所有的人,所有不用当班值勤的弟兄们,都围坐在一起,包括了小何、小余,还有几个上次在南天门上牺牲了的特务营的精锐们,都聚拢在一起。我坐在中间,左边是兽医,右边是不辣,死胖子就在我身后,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们一起听不辣讲述他的经历。
自从那天给我送葬以后,不辣就带着他的宝贝,离开了禅达,一路向着湖南方向乞讨前行。
可是,还没等他蹦到湖南,一路上就遇到了国军在东线战场上的豫湘桂大溃败。九月初,当他来到柳州时,这里正好刚刚被日军占领。
因为知道湖南省全境都已沦陷,不辣在柳州停留下来,正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赶往老家时,他的宝贝,那个本名叫横山光寺的日本兵,出事了。
横山大概是看到了满街的日本兵太激动了,也可能真的很想回到自己人中间去。他不顾不辣的阻拦,口中喊着日语,冲向了他面前的日本宪兵,然后被带走了。
可是三天以后,在柳州城外的乱坟岗上,日本人枪杀了一批所谓的“抗日分子”和“奸细”,其中就包括了横山光寺。大概,他至死都没能让自己人相信,他在放下武器后,在不会一句中文的情况下,能在中国乞讨生存近两年的时间,所以他被当成一个妄图冒充日本兵的奸细,被草草处决在自己人的枪下。
不辣找到了那里,默默地掩埋了横山,然后想着去死。
“王八盖子嘀,老子就是死,也要拉几个日本鬼子做垫背嘀!”回忆到那里,不辣笑着说。
(四)
接下来的日子,不辣一边乞讨,一边留心着城内日本驻军的布防情况,他甚至都摸清了军营中弹药库、粮仓、指挥部等各处的方位。
但是,一个没有武器,只有一条腿的前抗日军人,他又该如何下手呢??
不辣是勇敢而又聪明的,他在等着一个机会。他一直都注意着那个日军军营。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有一群穿着破衣,拿着老旧武器,但却神采奕奕的年轻人,悄悄地摸到了那个军营前。他们干掉了岗哨,不辣跟着溜了进去。
这是一支如同我们在铜钹镇遇到的一样的红色武装。这一天他们的任务是在为自己补充了武器弹药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破坏掉弹药库和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