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花枝的小女孩: “小舅舅有事瞒我吗?” 她紧接着认真加了一句,“无论何事,都可告诉我,我能受得。” 卫觎终于回头,上下两道漆色睫线汇在眼尾,少了锋利,拖出一笔纵容的余味。 他漫嗯一声,“什么秘密都要告诉阿奴吗?” 有人在避重就轻,可簪缨还是一瞬心虚。 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有秘密瞒着他,生怕他下一句便反诘,问她是否也有秘密。 她是不会对小舅舅说谎的。 只得作罢。 堂中静了,偶尔只见不知何处卷起的一阵低风,将火盆里的纸灰卷个旋儿。 门廊外头的徐寔和林锐却是来回踱步,搓掌捏手,就差露出严阵以待的神色了。 徐寔道:“你去,请大将军出来,且回房歇一歇。” 林锐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不然先生去?——其实谁去也都没用,将军说了陪小娘子守灵,不会离开的。” 徐寔默然。 今日是十五。 外界皆传说大司马每月十六会旧伤复发,犯狂嗜血。 其实不是十六,而是十五之夜的子时。 那也不是什么寒伤,是羯族蛊毒。 只是这个秘密军府里瞒得好,知道详细底里的,除了已去云游四方的葛神医,也便是他还有大司马的少数亲骑卫。半真半假的谣言盛行,是大司马放任,这消息传得越离谱,越能迷 惑敌人。曾有北魏边骑想趁着十六这日,在南朝大司马身体最虚弱之时偷袭北府,被卫觎带兵反杀。 他们都错了。 这一日,不是卫觎最虚弱的时候,是他最想杀人的时候。 此蛊无名,制方费解,解药难寻,不会瞬息致命,只会日积月累地勾出人心里最深重的恐惧与欲念。 直到宿主神智崩溃,发疯发狂。 男人的欲,脱不开酒、色、财、气。终年领兵之人,还要再加一条,杀伐。 徐寔眼前闪过爱兵如子的祖将军临死前那一个月,拔刀斩向亲卫的一幕…… “去备着冰,备着药。”他颤声对林锐道。 林锐仿佛也被军师的担忧感染,狠狠压下眉眼,“将军说了,那药没用……除了葛神医留下的七合方,别的都没用,可剩下的两样药材,始终找不到……” 他咬牙握紧拳头,向堂里望了眼相隔一个蒲团的两道人影,“将军不会伤害小娘子的。” 徐寔闭了闭眼,他知道。 每常发作之时,大将军都是一个人闭门硬扛,再难堪的样子,他一个人都可欺于暗室。 可今夜他执意陪小娘子守灵,佯装无事,就只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成倍的痛苦。 然而徐寔也知,大将军是不可丢下小娘子一个人的。 天很快暗了下来。 屋外圆月悬空,蛩声嘶嘶,灵堂内除檀香外又点上了驱蚊香,任娘子送了回暮食进来,簪缨与卫觎两人相对吃些。 簪缨已经好半天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