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起身,揖首问策:“先生有何妙计教我?” “不敢当。”严兰生望着这位很有风范的小妹妹,嘴角含笑,起身回礼。 “愚以为,唐氏若真下了决心与兖州同盟,当务之急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尽快将贸易交关的重心向北移。 “建康是南朝中心,那里的生意必然是唐氏经营多年,得利颇丰,却只得暂舍小利,不落痕迹地慢慢撤出,京中重要的掌事人、账簿、资产,都不好再留在那儿,免得朝廷哪一日清算唐氏,变成肘腋之患。 “再有便是三吴檀氏,娘子也要尽早与之通气,绸缪个自保之道方好。” 簪缨肃然点头。 断腕,她做得也熟,舍小存大没什么可惋惜的。 就是檀舅父那边,她得想个办法,断不能让他们陷入险境。 严兰生接着道:“其二便是豫州这里,娘子先前说通谢二,整肃州郡风气,举遗逸于林薮,黜奸佞于州国,说百姓之所患,心地至公。推动乞活游军渗透豫州的坊间,更是娘子的一步好棋,却是谢二为快速平息蒙城之患,大大走错的一步棋。” 簪缨道:“这我知道。他一步让,就得步步让了。” 乞活军保民是真,但她会让他们牢牢地楔进当地,形成网纲之势,豫州但有异动,逃不过她的耳目。 严兰生点点头,又道:“不过这还不够。” “先生明言。” 严兰生目生亮光,说出一句分量很重的话:“这便要看娘子舍不舍得了。” 卫觎那一瞬抬起深冷的眼褶。 簪缨略带不解地皱了下眉,便见严兰生挥手在舆图上凌空一画,“千金散去,渔天下之利。” 他掌下虚空所揽,正是紧密相连的兖、豫、青三州地盘。 他眉目清傲又含期翼,直视簪缨:“不妨,先取青州!” 簪缨瞳孔放大,严兰生的话竟是与义兄昨夜的话不谋而合。 只是龙莽说的是可取青州,这位年纪轻轻的傅二郎口气更大,说的是“先”取青州。 倘若说,昨晚簪缨听见龙莽的话,尚有几分以为义兄是醉了,没来得及往深处去想。 那么严兰生的这番慷慨之论,几乎已将那句呼之欲出的话,摆上了明面。 严兰生弯身在他旧书案的边角一掰,朽坏的木屑随之落下。 “既然这张旧案已经腐朽,娘子,卫大司马,您二人谁愿意为我换一张新案?” 簪缨心房微微战栗地转头,目光与卫觎对上。 这一眼让她想起了前世朱雀桥的那场大火。 上一世,这腐朽的江山负过她,负过他,更负过黎民万庶。 她重生后,带着先入为主的记忆,一直笃定最终推翻李氏的,一定是带领北府军加上流民军的统帅。今她已知,前世的新安王便是她的义兄,而龙莽与小舅舅对阵又是他的手下败将,则可知这世上的武将,无有能出小舅舅其右者。 是以,簪缨并非没有设想过,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