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金镛城穿出,高呼: “大司马,金镛城已破!” 卫觎已弃槊换刀,血污于面,值此月圆将缺之夜,他体内的热血尽转寒凉,目赤如血,十指如冰,闻言,又一霎气血狂涌,仿若无穷的力量再一次充盈百骸。 他这几日身上的羯蛊反反复复,早已顾不上了。 卫觎拨马直入洛阳宫。 身后是北府兵士高举的烈烈火燎。 城已破,宫中禁军的抵挡不过是困兽的最后一搏,挡不住晋军光复在望的灼灼军魂。 晋军势如破竹,迅速控制了宫闱,分兵把守住各个宫门。 只剩下中枢太极殿前,宽阔的白玉广台上,北魏帝领着最后的羽林军列阵相候。 在他身后,有一滩刺目的血泊流淌成河,十几名宫装艳丽的女子软泥般倒在殿外,啼痕犹在,人已气绝。 这位推行汉化久矣,不茹毛饮血久矣的帝王,稳稳提着一柄开锋长剑。 卫觎下了马,在北魏羽林军瑟缩的后退中,一步步走近。 “卫觎。”拓跋奭的神色里有一种帝王末路的悲凉,“今日非弱晋亡我大魏,是你卫观白厌胜我族。” “尔,可敢与朕独斗一场!” 卫觎没有说话,他的眼瞳如两口黑静的深渊,却有妖异的赤光摇曳不息。 他在火光中抬头看一眼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单手卸下护腕,换了把新刀,开始冲阵。 两方的阵势截然相反,北军是羽林在前,皇帝在后,南军却是卫觎一人当先,北府兵随后。卫觎像一只穿破云霄的利箭,一瞬炸入队阵,力如纸薄的羽林军瞬间被捅透。 无人是他敌手。 拓跋奭毅然抬剑,交刃的铁器声却只撞响三声,卫觎踢开魏帝手中那把玩具似的剑,不留一丝犹豫,一刀插入拓跋奭心口。 卫觎一语不发,身姿如豹,顶着刀一路向前狂奔,直至将这个侵凌汉室一百载的胡族子孙,钉死在洛阳宫正殿门上。 “你……嗬……你……” 拓跋奭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睁目直直望着这个了结了他性命的男儿。 世人皆言北胡如虎狼,可他,才像真正的虎狼。这个被北朝视为天敌克星的男子,是如此年轻,如此刚猛,如此满负着仿佛天神主赐予的力量。 恨他投错了胎,他才该是鲜卑族马背上的健儿啊! “十六、十六日犯寒伤……到、到底是真是假?” 临死之前,北魏帝问出了这个困扰北朝多年,致使无数次暗杀都折戟无功的疑问。 卫觎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如石刻,眼冷如铁地拔出刀,挥刀,斩下拓跋奭头颅。 血溅太极宫匾。 一轮旭日将出。 “胜了……” 不知谁喊出第一声,而后,卫觎背后的晋军整齐划一地举戟高喊:“胜!胜!胜!” 他们追随大司马夺下了洛阳! “传首建康。”卫觎随手将拓跋奭的首级抛给亲兵谢榆,偏头吐出一口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