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一眼纸张下面福尔摩斯的脖子,抬起头,雷斯垂德正挤着眉毛。
“你到底想说什么,福尔摩斯?”
“很显然,这是在火车上写的。清楚的部分说明火车靠站,不清楚的部分说明火车在行驶,你无法辨认的地方,华生,那时火车正经过道岔。这是在一条郊区铁路线上写出来的,因为在别的地方不可能接二连三地碰到道岔,瞧,”福尔摩斯伸出手指指着遗嘱上的一行字,“这趟车是快车,在诺伍德和伦敦桥之间只停了一次。”
“原来如此。”我赞叹了一句。
雷斯垂德只是笑着摇摇头。
福尔摩斯给了我一个眼神。
“这说明奥德科是在去城里的列车上写的遗嘱,一个人竟用如此马虎的方式决定遗产分配,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探长咳了一声,“事情太简单了,这年轻人想要继承财产,所以谋杀了委托人,然后焚尸灭迹。”
“然后丢下自己的手杖,好让你逮捕他?”
“这是他疏忽大意了,福尔摩斯,谁都知道,一个罪犯往往都是慌慌张张的。”
“你思考得太简单了。”
“好吧,我头脑简单,福尔摩斯先生,而你是大理论家。”探长拾起沙发上的手套,“我倒很想看看这回理论家会得出什么结论。你什么时候来下诺伍德?”
“过一会儿。”
探长叹了口气,朝我点点头,便下楼去了。我带上房门,转身看着福尔摩斯。他坐在扶手椅里,我望进他的眼睛,突然觉得他就这样永久不会动了,像雕塑那般。
最后他打破了沉默。
“我得去一趟布莱克希斯。”他从椅子里起来,去换衣服。
“不是下诺伍德?”
“当然不是,先去布莱克希斯,然后再到下诺伍德。”
我看着他换衣服,有些不情愿地盯着他扣上最上面一颗衬衫扣子。
“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他停下来看了我一会儿。“有时候你会让我分心,华生。”
“什么?”但我承认我心中一阵喜悦,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我关注的焦点。
福尔摩斯拿上帽子出了卧室。我赶紧跟上他,然而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
“你在家等着,华生,我一个人去足够了。”他回过头对我说。
我们站得很近,脚尖几乎碰到一起。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