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烟,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不管是刚刚的冲突还是司徒零的引荐,他全都不闻不问,和他那满脸堆叠的褶子一样沉稳如松。
乾二爷并未拒绝汉阳造,吧嗒两下没几颗黄牙的老嘴,将旱烟袋狠狠嘬了一口后递给了他。
汉阳造拿过烟袋后也猛吸一口,下一秒便咳得七荤八素。
“他奶奶的,这关东烟儿也忒霸道!不好抽,抽不惯呐!”
“还好,还好。”
老叟笑着应承一嘴,他似乎没什么脾气,只是看起来的确风烛残年。
张守鱼盯着他的老脸看了许久,他师父张镇山也已老迈,但跟这老叟相比还是差上许多。
张守鱼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褶子能多到这般地步,远远望去好似千年老树堆叠的树皮,粗糙又满是层次,随便一咧嘴都是千沟万壑。
这乾二爷也跟他一样蓄着发,不过不同于他的道簪,老爷子梳得是前清的辫子,且是极为正统的那一种。
这辫子也是有讲究的,晚清时节的男子留辫子,一般会将前额全部剃光,后脑勺部分全部保留并蓄长。而这老叟却是几乎整颗脑袋剃光,只留下脑后尾梢处小小一坨。
这种留法更显古旧,也正是根正苗红的老满洲才有的调性。以往从努尔哈赤入关一直到乾隆嘉庆一直都是这般,自道光之后才改成了剪一半留一半。
照此看来,这老人家可端的是个有故事的人呐。
“小道长,这位是河神龛的乾二爷,和你一样精通风水术数阴阳易理,在光绪年间可是有名的贡生,进士及第入过京师国子监,若非辛亥一枪改天换地,到现在最起码也得是个三省总督!”
不得不说司徒零夸人很有一套,可乾二爷很显然早过了听奉承的年岁,不光没露出笑容,反倒是一阵长吁短叹。
“司徒副官言笑了,老叟戴罪之身,哪里还但担当得起贡生二字。再者说倒斗这行一入深似海,身坠穹庐,恐难再读圣贤书啊。”
乾二爷说着说着便有了哭腔,年纪虽大倒是多愁善感。
和其同出一门的杨彪闻言撇了撇嘴。
“二爷,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少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我们听不懂,也不想听。”
“不想听就憋着!咱家也听不懂,可咱家就是得意这老贡生!”
杨彪话音刚落,便又被汉阳造硬生生怼了一记。帐篷内刚刚平息的火药味又浓烈起来。
“这乾二爷年轻时候的确风光无限,只可惜成也那张嘴败也那张嘴,在国子监当差时候卖弄文笔,结果犯了文字狱,被发配出关去往宁古塔,自此后便没再去过京城了。”
司徒零一直很照顾张守鱼,在他耳畔悄声解释着。
张守鱼缓缓点点头,司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