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只大酒坛,轻飘飘的。
酒坛上,露着一颗人头。
一个活人的,头。
光滑圆润,绝没有一丝毛发的,女人的头颅。
酒坛的口很小,仅容得下女人的脖颈。她的样子很奇怪,好像坛子烧就的时候,她已经带在里面了。更好像她是在很小的时候被放进坛子中,现在长大了,结结实实的长在坛子里了。
这本该是个漂亮的女人,现在她却不能让任何一个男人对她升起欲望。
因为她已经残缺了,残缺的很严重。
她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她的嘴巴被缝合了一半,她的耳朵被割掉了一只。她的七窍都被毁去一半,就像不能生育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
百花楼的楼下没有人,大门总开着。
门永远开着,正因为无论什么样的人到他这里来,他都同样欢迎。
花满楼并不是一个好客的人,但任何一个人踏进百花楼中,就是他的朋友。
花满楼不欢迎的人,只有像西门吹雪和狄萧那样,不尊重生命的人。
西门吹雪知道,狄萧也知道。所以他们从不去百花楼。
狄萧走到百花楼前,花满楼已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微笑,缓缓道:“在下在睡午觉,没有睡好。”
狄萧提着坛子,挑眉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梦中在花丛中玩耍,忽然被狄娘子的杀气吓醒。这么重的杀气冲我而来,怎么还能睡好?”
狄萧冷笑,道:“如果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你会更加睡不好。”
花满楼笑笑。
狄萧缓缓走到门口,花满楼忽然伸手拦住她,道:“好重的血污。”
狄萧一扬手,把装着人的酒坛抛进花满楼怀中,森然道:“那就把这血污之物交给花公子处置。”
花满楼轻轻把酒坛放在地上,道:“狄娘子。”
狄萧道:“我在。”
花满楼道:“狄娘子请讲。”
狄萧道:“你要我说什么?”
花满楼道:“说想对我说的话。”
狄萧道:“我没什么话想说。”
狄萧又道:“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花满楼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淡淡的污血中混杂着草原特有的开阔空旷的青草气。他还在笑,笑的很柔和,道:“从蒙古到江南。你若不是来说话的,难道是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