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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他在孙策麾下做事,就好像在昨天。

孙权说的那话还在他脑子里回响。

他有些看不懂孙策了。

他以为,孙策从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实话。那些孙策许给他的事,他也从没有放在心上。

孙策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这个男人,明明从始至终都在想着怎么满足自己的私欲,将他折断羽翼。明明这男人,只会强势的掠夺。

可为什么孙策会去修老君庙,会在房间里挂上他的画像与他画的绢画。甚至存满了从大海边拾来的贝壳和卵石。

为什么他的心里会很难受,好像要喘不上来气。明明他很讨厌这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是那么的自大,乖张,偏执,凶戾,自私。

可也是那么年轻,张扬,清朗,强大,睿智……

阮卿眨眨眼,他觉得眼球有些酸。大约是被这屋里浓郁的檀香熏的吧。

“他离开的时候,还好吗。”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斟酌着,不敢说出那些最敏感的词。

孙权看着灵柩,想到了孙策消瘦的两颊,和因为阮卿离开而鬓角不知何时冒出的灰白,他说,“还好。没有很痛苦。”

他又恍惚看到孙策在病榻上双手捧着阮卿用过的手炉的模样。这个高大悍利的男人就如秋风中的落叶,早已憔悴不堪,却始终紧紧捧着那个手炉,好像在寒冬将要冻死的人在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周郎,没回来吗。”阮卿这话在嘴里含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想来吴侯,不,先吴侯临去前最想见到的就是周郎吧。”

“公瑾攻取南郡时受了伤,不过已经传信与他。”孙权几乎是在用气音说,“大约是赶不回来了。”

晨光微曦,有人来顶替时孙权带着阮卿离开。

相送至城门外,终于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刻。

冬季的大地上万物萧瑟,江东湿凉的风吹在脸上。很难相信,只一个晚上,阮卿那在西北大风吹刮的有些干燥的肌肤又重新细腻起来。

大约他的身体真的早就适应了江东的节气。

“我们还会见面吗?”孙权深深注视着阮卿,深邃的眼中荡漾着不舍的情绪。如一抹春风掠过湖泊,尽力留下些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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