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淮听着,忽地觉着洪响话里有话,道:“蛛丝马迹?若真是鬼王设宴,天一亮便烟消云散,你等又打算去找什么蛛丝马迹?听你这般说……” 洪响两眼仍盯在裴明淮脸上,但眼神却十分迷茫空洞,似乎有极不解的事闷在心头一般。“裴公子果然聪明得紧……我就跟您老说实话了,白水村的阿蓉是我的远房表妹,她……她真的死得好惨哪……我若是个会法术的道士倒好了,也许还能去杀了那鬼王替阿蓉报仇……” 裴明淮奇道:“白水村?阿蓉就是那个被鬼王下贴子强娶,村里人不愿意,以致全村惨死的姑娘?” 洪响点头,道:“正是。”他声音极是苦涩,这粗豪汉子眼里竟也有了点点泪光,“我跟阿蓉自小就相识,我们都是白水村的人。那一年,我有公事外出,这一趟走得可久,足足走了大半年。那一趟很捞了些油水,我心里十分喜欢,想着这趟回来,总能娶回阿蓉了……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阿蓉已经被鬼王给抢走了……” 裴明淮眉头一掀,道:“洪捕头,你说阿蓉最后还是被鬼王给抢走了?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听说,白水村中不但村民,连鸡犬都不留,就连附近想来替他们收尸的村民进来,也一般的暴毙而亡……” 洪响低头,声音已然哽咽。“那时候,我也不在这里。众人都说,看到一乘轿舆被抬上了山,还听到女子的惨呼之声……” 裴明淮问道:“那阿蓉最后下落如何?” 洪响本来就已双目发红,此时竟放声哭了起来。“数日之后,我在凤仪山下发现了阿蓉。她浑身赤裸地浸在水潭里,满身是伤,面目全非,连舌头都被割掉了!我的阿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她是再熟悉不过,就连我都认不出是她了……只是她左腕上戴着一只银镯,那银镯我自然是认得的,是我送她的,她一直戴在手上……” 裴明淮皱眉道:“难道这鬼王娶亲,向来都是把娶来的新娘弃尸在凤仪山下?” 洪响一面哭,一面大摇其头道:“不,只有阿蓉是找到了尸首的。别的鬼嫁娘被喜轿抬上山后,便从此不知所踪……附近的百姓都悄悄议论说,一定是白水村的人不愿将阿蓉献出,鬼王大怒之下,不但把白水村的老老少少全都杀死,就连抢去的阿蓉不能幸免,把她弃尸山下,就是为了警告我们,以后再不可对他有任何违拗之举……” 裴明淮道:“从那时起,再没人敢不献新娘给鬼王?” 洪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未曾回话,只听姜优的声音,在不远处幽幽响起。“裴公子所言无差,自阿蓉之后,新娘一年一送,再无人有丝毫违拗。谁又愿意家破人亡?……直到这鬼王的贴子,到了我姜家……”裴明淮回头望她,只见姜优唇角微翘,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笑容中却颇有凄惨之态,“我大哥二哥已然丧命,想来数日之后,陈尸凤仪山的便是我罢?” 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