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今次知贡举的主官是谁?她开口问道。 范百禄。韩忠彦未有隐瞒,言简意赅地答道。 范百禄,现任翰林学士兼侍读,是官家的老师之一。他是正直之能臣,但相对保守,属于旧党,与苏辙的立场相近但今次大比与苏辙也没有甚么关系呀?韩嘉彦愈发纳闷了。 兄长到底在打甚么主意?韩嘉彦看着前方韩忠彦骑马的背影,陷入沉思。 当日深夜,坐在自宅书房案前踌躇许久的苏辙,终于提笔在一份札子的最后,添上了韩嘉彦的名字。他吹干墨迹,缓缓阖上了札子。这份札子,明日将会呈于太皇太后高氏的案头,他苏辙不想趟这浑水,也不愿作甚么皇室的媒人,但今日与韩氏兄弟的会面,令他感到顾虑重重。 韩嘉彦他沉吟着这个青年的名字,回忆着他今日当面的一切行举,心怀忐忑地熄灭了油灯。 第九章 时入腊月,日头一天天地过去,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了腊月末。 汴京终究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天愈发寒冷了。章素儿清晨醒来,屋内碳火已微,她觉出几丝寒意,赖了片刻,还是揭开锦被,起身更衣洗漱。 婢女阿琳正在隔间候着,听到内屋起身的动静,连忙进屋帮着服侍。章素儿裹上厚衣,坐于梳妆台前,琳儿为她梳发盘髻: 七娘今日起得挺早,往日里还得再睡半个时辰才起呢。章素儿在章家这一辈的女儿中排行第七,因而仆人唤她七娘。 这天愈发寒了,近日里也是懒散过头了。章素儿有些没精打采地回道。 七娘近来一直在宅内未出行,外头可是热闹极了,正是置办年货的时候。阿琳笑道,涂四说,今儿要上集市去买半只羊,三对鸡鸭,五条干鱼,年节时能做不少好吃的。 涂四是章家的杂役小厮,负责外院的诸多杂事。那日在州桥偶遇韩嘉彦时,跟在章素儿身侧的,便是阿琳与涂四。 下人们关心吃穿,可章素儿却没有心情想这些。她只是问了句: 今日可有新的书信? 阿琳缓了手上的动作,终于憋不住道:七娘我知道您与蔡指挥的亲事没了,您心中难过 章素儿一挑眉,没精打采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光亮,打断她道:谁说我因为此事而难过? 啊?阿琳一时摸不着头脑,那您为何最近这般倦怠,甚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阿琳愚笨,还以为您一直在等蔡指挥的书信 傻丫头,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愿嫁他,你当我是说胡话呢?婚事没了,我内心可畅快着呢。章素儿哭笑不得。 阿琳傻眼了:那七娘到底是在等谁的书信?是郎主还是娘子? 都不是。章素儿叹息。 当此时,她忽而听闻闺房院落的墙外,响起了箫声。只是很短促的一段旋律,呦呦如鹿鸣,很快便消失了。章素儿猛地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惊了身后阿琳一大跳。手一松,好不容易盘上去的发髻如瀑般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