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只在锣鼓声骤然响起时,身子一颤,握着郎君的手又紧了紧。 察觉到她小动作的郎君低头去看。 恰逢女子抬眸,微微侧首,露出比海棠团扇更加明艳炫目的一张脸,清澈凤眸折射出一道浅淡天光。 各怀心思的二人撞上视线。 元妤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牵驸马的手有些紧,脸上立时浮现一丝尴尬神色,连带着左手的力度也松弛下来。 那原本牢牢握着的手指迅速后退,谢洵垂眸瞥向手掌中露出的清晰指骨,温热的指尖只虚虚拢住了自己的手掌。 全然不似方才的亲密与依赖,年轻的郎君心中浮现一丝古怪而复杂的情绪,恍若一闪而过的火星,想要定睛窥探时,火星早已熄灭。 彷佛一点火星滴在毫无知觉的雪面上,烧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窟窿,然而转瞬即逝,顷刻间被新雪重新覆盖。 他与她离得近,只错开半个肩膀,如今那股熟悉的香气又钻入青年鼻端。 青年屏息凝神,仔细分辨,除白檀香外,还掺杂着其他的幽香。 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谢洵恍然回过神,静如寒潭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他在嗅女子的香,这算什么事? 这和流连烟花之地的登徒浪子有何不同? 第11章 洞房 越想越躁,谢洵眉头微拧,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厌恶,对他自己。 这样的行为让他想起,娶了母亲却将其冷落的谢侯爷,无情无义,多情却又凉薄。 但他控制情绪的能力一向很强,不过须臾,脑海中摒弃所有繁杂无用的思绪,专心进行着成婚典礼的各项仪式。 新人成婚应当同诣祠堂,但公主的身份显然与旁人不同,若真要论起来,也应当去皇陵祭拜。 因一来一回太过费事,为免横生变故,元妤仪提前告知礼部取消这一仪式。 但卫老尚书权衡再三,还是保留了这一项,只不过改成了在公主府院中悬挂一幅大晟江山图,拜大晟江山,便等同于拜元氏先祖。 如今二人正站在这幅江山图前。 一旁宫人递上提前点好的线香,二人接过香,躬身三拜,又一同上前将手中香插在端正厚重的博山炉中。 前来观礼的是礼部侍郎方晁错,方侍郎一张方脸上挂着笑,颌下长须跟着颤动。 他高声宣布,“今靖阳公主出降,谢氏子,洵尚公主,乃天赐良缘,情敦鹣鲽;现嘉礼初成,良缘遂谛,当永携鱼水之欢,共盟鸳鸯之誓。” “迎亲方,上婚契,落名。”方侍郎抑扬顿挫地宣布了最后一项。 宣宁侯就在正东面候着,如今观礼人话音一落,他便捧着手中厚厚的族谱婚契上前。 在众人的见证下,陈郡谢氏现任家主亲笔在族谱和婚契上写下二人的名字。 元妤仪屏气凝神,透过模糊的扇面去看宣宁侯的动作,直到方侍郎确认无误后道了一声:“礼成!观礼人方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