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炎附势,想要攀附新主。 或许成敬心中并不喜这种人,但是也不会起疑。 毕竟在这宫中,捧高踩低是常态,患难与共才是罕见。 新主登基,孙太后这个上圣皇太后虽然地位仍尊,但是终究失势。 曹吉祥想要另投新主,也并不奇怪,加之他的确是内宦当中,少见的精于兵事之辈。 既有动机,又有能力,这种情况下,成敬想要帮朱祁钰把此人收归己用,也就是能够理解的事情了。 想通了这一节,朱祁钰将指节在案上叩了几下,开口道。 “朕手头的确缺人手,但是此人却不可用!” “成敬,你记住,只有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才叫心腹。” “或似你和兴安,与朕识于潜邸,患难与共,或似舒良,王诚,起于寒微,受朕大恩,方会奋力以报。” “那曹吉祥本就手握重权,如今又随风摇摆,既无忠贞不易之志,又无恩遇报效之心。” “此辈之人,若在外朝,或可远派各地,为朝廷办事,但于内廷,断不可用。” “朕盛极之时,彼辈俯首帖耳,恭敬莫名,然若朕一旦失势……” 朱祁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捏紧了手里的奏疏。 明明是寻常的动作,但是成敬却莫名的感受到一股萧索之意。 他偷偷看了一眼天子。 夕阳的暖色打在天子的侧脸上,脸上的表情是成敬从未见过的。 大殿内久久无言,成敬默默的侍立一旁,不让闲杂人等过来打扰。 他不知道天子想起了什么,但是他却明白,那一定是一段惨痛的教训…… 直到盏茶之后,外头有小内侍进来禀报,说外头有大臣请见。 成敬才轻手轻脚的上前,小心翼翼道。 “皇爷,都察院右都御史王文,辽东都指挥使范广,奉旨请见,已在殿外候召。” “叫他们进来吧!” 朱祁钰收敛心思,淡淡的开口道,言语之间,方才的萧瑟之感已全然不见,重新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圣明天子。 这一场奏对,维持了很长时间,从傍晚到天黑。 皇帝甚至违背了宫门下钥之后,外臣不得流连宫内的规矩。 到最后,还是成敬亲自持着天子的手诏,将两位送出了宫。 出宫之后,他二人到了一趟兵部,随后连夜便赶出了京城。 这场奏对在紧张的朝廷运转当中,几乎没有溅起任何的水花。 就连他们的离开,也没有多少人关注。 毕竟这些日子,朝廷派出去的增援的武将,巡查的御史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然而历史,往往在这些并不被人刻意铭记的时刻被创造。 时节已是深秋,绵绵秋雨寒凉刺骨。 这一场雨,甚至开始夹杂一些小小的冰渣子。 这样的天气,对于需要早起上朝的老大人们来说,可算得上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但是朱祁钰却只感到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