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又想起,年前商议兵部递上来的奏疏的时候,他接到朱仪递上来的消息,决定将开刀的目标,从杨洪转向任礼。 似乎,从那个时候起,于谦的反应就有些反常,话里话外的,对于细查此事有些抵抗。 当时,朱祁钰只觉得于谦是在整饬军屯的当口上不想节外生枝,但是,如今想来,似乎,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对任礼动手? 再往细了想一层,朱祁钰了解于谦,但是,经过这一年多的磨合,朱祁钰相信,至少于谦对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诚然,朱祁钰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会替于谦出头的。 但是,他绝不是行事冲动莽撞之人,只要动手,一定就是有把握的,而且,于谦顾及整饬军屯的大局,难道朱祁钰作为天子,会不将这一点考虑在内吗? 就算真的要针对任礼,也必然是在不影响整饬军屯的情况下,才会动手。 退一步说,就算于谦上禀了此事,只要他将其中的关节说明白,朱祁钰也绝不会急在一时。 如此种种,朱祁钰相信于谦不会不清楚,但是,他仍然不愿意说。 所以,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朱祁钰心中疑窦丛生,将目光落在始终低着头的于谦身上,他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这种心虚的表现,出现在于谦的身上,实在是太反常了! 沉吟片刻,朱祁钰轻哼了一声,道。 “好一个于谦,原来,朕在你心中,便是如此冲动妄为之辈,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传旨,兵部尚书于谦,欺瞒圣听,胆大妄为,即日起,停职回府反省,兵部一应事务,交由侍郎俞山代掌。” 话音落下,在场众臣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想到了天子会生气,但是,没想到天子会这么生气。 要知道,往常的时候,于谦不是没有被禁足过,但是,这一次天子用的字眼是什么? 停职反省! 这可和普通的禁足有着天壤之别,所谓停职反省,言下之意,反省不好的话,那么下一步,可就是免职了。 看来,天子是动了真怒了! 当下,在场诸人对视一眼,先是陈镒上前,道。 “陛下,于少保所为确实不妥,但是,也是为大局考虑,何况,如今正值整饬军屯的关键时刻,兵部不可无人主持,恳请陛下顾全大局,小惩大诫,臣相信,于少保定然不是有意欺瞒陛下,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切莫冲动。” 接着,杨洪也跟着上前,道。 “陛下明鉴,此事干系重大,于少保一时犹豫不定,也并非难以理解,于少保为人正直,对朝廷,对陛下一腔赤诚,绝无半点不敬之心,陛下若因一时之怒,令于少保停职归府,朝野上下,势必流言四起,故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与此同时,李贤和范广也纷纷上前,替于谦说情,道。 “陛下息怒,虽然说此事于少保办的不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