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垂头叹气之时,忽然听见很轻的一声“公子……”,我推开凳子起身,见她睁开眼,大大舒了一口气。一夜未合眼的疲倦感涌上来,顿时困意就起。从房里出来掩上门,见曲大人站在门外,于是我们结伴回去。 “你能不能答应我别让我女儿有事。”他忧心忡忡。 我说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他说:“别伤她,别……辱她清白。” 这担心有点多余了吧。 后来我将上官从鬼门关拉回来一事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超今绝古,说得我自己都不信。 直至有一日,从外边归来,府宅门前停了辒辌车,不速之客已在厅堂等候。曲尉然喜不自胜,笑容满面,那人对我作揖道:“赵大人请公子府上做客。” 赵大人,赵勐获,是皇帝心腹大臣之一,府郡就置在玦城最贴近皇宫的位置,好随时召应。看来这名声,已经传到了玦城。 该来的终于来了。 - 颐殊 宁诸提两壶酒,带活血化淤药就来看我,白天被夫人责罚,又挨了两板子。在我笨拙地涂抹裂的口子时,他就在旁边无奈地看着:“你这是何苦呢,遭这种罪。” “若我不这样做,我父亲就要受牵连。”我问他:“你不知道我父亲曲尉然是谁对不对?”他点头。那就可以得出结论:“在两位娘家父亲是六部官员的夫人面前,我有什么话语权吗?我父亲这样的无名之人,无法给我撑腰做主,我不是客人,只是奴婢。” 他坐在桌对面,烛光下眼眸忽明忽暗,“也许,你说了你的身份之后,跟那些穷苦人家买来的婢子不同,能入屋内服侍夫人,做个清闲丫头,不用干体力活。” “不,我就要干最低贱、最卖力气的活。”那也是尹辗希望我受的罪。 若我能偷奸耍滑,油嘴滑舌找轻松活儿,为何不能削尖脑袋往后宫钻?但我若连最辛苦最脏的活都能忍受,好让他知道我拒绝的心多么坚定,他就能放我回家了呢? 他不理解,没关系,正常人很难理解。窗外忽然劈下一道闪电,电闪雷鸣,顷刻间下起瓢泼大雨。宁诸起身把窗牖拉上,我想起来:“哎呀,衣服没收!” 他宽慰道:“算了,已经打湿了。”一想也是,随即作罢。 以前我哪里担心过这种事,天阴衣服自会有人收,被褥潮了会有人去晒,隔天非要穿没干的衣服,奶娘就抱到炭盆旁烤干。如今锦衣玉食变成节衣缩食,坐享其成变成亲力亲为,要说没有落差感的失意那是不可能的。 “我听说,她们偷偷欺负你,把活指给你干,私底下议论你,排挤你。” “就那一次!我不懂,她颐指气使指着院墙叫我擦了,以为是什么管事的,后来才知道就是个黄毛丫头,被我识破后,除管家婆媪外再没听别人指派了。” 他摇头:“你呀,把身上首饰做好处送完了,要怎么办?” 我悄悄告诉他:“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