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如何呼唤,大蛇都没醒。 仙人大惊,以为蛇就这么死了。 他默默哀伤半日,赶在天黑前,在后山挖好了坑,把蛇埋进去。 讲究的就是一个高效。 甚至打好了碑——大黑蛇之墓。 言简意赅。 做完这件事,陶眠就回去睡觉了。他睡到一半,猛然惊醒,顿觉把蛇这么埋,略显草率。 于是他连夜又把蛇挖了出来,带回房,用扫床的小扫帚给它去去土。 大蛇一动不动,宛如乌木雕像。 ——不如就把它当个雕像吧。 仙人自己瞧不出大蛇怎么了,只是把它从土里挖出来后,忽而又能探得它的一丝气息。 活着就行,管怎么活着呢。 他把大蛇稳稳当当地供在榻上,真当成了个辟邪的摆件。 别说,还真管用,他再也没做过噩梦。 一日清晨,陶眠踩着一地熹微晨光,到山中采露。 灌了一小罐的晨露,他路过溪边,侧坐在一块黑黢黢的怪石,手指伸入溪水,粼粼有光,潺潺而响。 他眯起眼睛,看水流从他指尖的缝隙穿行,日子便如同这水一般,一天天地过去。 转眼便是五年。 这五年间,陶眠遵循他在心中默默定下的规矩,极少出山走动。 阿九时而来山中拜访,有挚友探望,也不觉得寂寞。 陶眠唯一一次着急出山,还是他得知来望道人病了的消息。 这消息是来望自己写信,在信中说他病得快死了。 陶眠活到这把年纪,最听不得一个“死”字。他一路忧心忡忡,满脑子都是来望道人那张胡须稀疏头发寥寥的老脸。 等他到了栗子山,漫山遍野地寻,才找到在栗子树下醉眠打鼾的道士。 道士一手插进褴褛的衣物,抓抓肚皮,鼾声震天响。 陶眠垂袖,立在他的头颅前方,忽而抬高左腿。 “欸欸欸——这是要作甚!”来望于梦中惊醒。 “我要把你的脑袋踩进泥土,无用之物,化尘去吧。” “……” 来望及时制止仙人的暴行,把他举起来的腿规规矩矩地请下去。 “我没骗你,”来望为自己辩解,“我是真病了。” “你什么病。” “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跟你说,我现在病入膏肓,一天只能吃三顿饭了。” “……” “哎哎!别抬腿!放下放下,好好说。” 来望收起插科打诨的心思,坐起身来,盘着腿,靠在那棵没有生命的栗子树下。 “小陶,关于生死之事,在你面前谈,我纯属班门弄斧。” “你又不止一次了,这时候自谦个什么劲儿。” “……” 道士被仙人直白的话语噎了一噎,掏出酒壶呷一口,抹抹被打湿的胡须,望向绯色的晚霞天。 “人近黄昏啊,有日出就有日落,我想过我有这么一天。” “这是在交代后事?我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