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尘缘之事已了,已经没有了……没有了牵挂,可最后时候……贫僧却突然……在想,无论如何,也要再见陛下一面,看一看陛下,贫僧有许多话说,可……可已经说不完了,能见一见陛下,便已知足了。” 朱棣老泪纵横,悲怆地道:“朕……对不住姚师傅,朕……” 姚广孝道:“陛下……传贫僧衣钵者,张安世也……此人在……贫僧就在,他活着,贫僧虽死亦活……” 姚广孝虽睁不开眼,可说到此处,却好像带笑似的,他异常的平静,用极微弱的声音道:“陛下……此人……小节有亏,却有大智大勇,陛下要仰赖他……这样……这样的话……” 他后头开始说胡话:“这样的话……许多孩子……便可以笑了……” 他像是累极了,顿了顿,才又道:“请陛下唤张安世……唤张安世……” 朱棣生恐他还留下遗憾,飞快地跑去开了门,大叫道:“张安世!” 张安世也忙是小跑地进来。 朱棣背着手,站在了窗边,抬头,不使泪水落下来。 张安世则已到了病榻边上。 姚广孝似乎已感受到了张安世的气息,嘴唇几不可闻地动了动。 张安世见他如此,忙是俯下身去。 姚广孝的嘴唇几乎已经没有办法开合了,就好像用气管发出的声音,低得几乎难以辨认。 “你……你要记住啊……若是冲突无法避免,刀兵相见……也……也必然会发生,那么……不要妇人之仁……要先下手,要斩草除根,断……断不可心怀慈念……谨记,谨记啊……一定不可……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要……不要轻信别人说什么仁义道德,你要比他们更恶,比他们更狠……” 这是第一次,姚广孝和他说话时,没有谈到钱。 张安世哭了,眼泪就像突然而来的雨点,一滴滴地掉。 他开始怀念,对方跟他要香油钱的时候。 张安世用力地擦拭眼泪,边道:“我……我知道……” 姚广孝接着道:“如果……如果欺骗可以麻痹别人,那就欺骗他们……如果……如果杀人可以解决问题,那就不要犹豫……不要犹豫,遇事不要犹豫……” “不要……不要走一步看一步……人生在世……人生在世……看似有许多的选择,可……可实际上……凡夫俗子从生下来起,就都没有选择,贫僧如此,你……你也如此。你唯一的选择……选择……就是活下去,遇到挡你路的石头,你就……你就用力踢开他,遇到阻止你的人,就杀死他。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他说着,似已最后一丁点的气力也已用尽,却又像是意犹未尽,轻轻道:“叫陛下……叫陛下。” 张安世忙道:“陛下。” 朱棣已是泪流满脸,急步走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候……这和尚,猛地一下子,张开了眼睛。 这眼睛……依旧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