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徽州到京城,一步步走来。我整日想着你主外,我主内。我们此生此世已是光宗耀祖,没有辜负两家爹娘祖上期待。魏夫人没了辱骂的心思。 骂魏俊能怎么着呢? 当年陌上公子,书生意气,如今蓄了胡,出门便打着官腔。她说着过往,才发现曾经喜欢的那个书生,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留下来的,是她曾经看不上眼的那类人。 你要到花阁来,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你总说官场也要与旁人结交。觥筹交错,是一种情分。魏夫人扯了扯嘴角,但你万万不该拿我的嫁妆。 她的那些嫁妆,一部分留着她往后老了用,一部分要留给女儿,当女儿嫁妆。 想起女儿,她眼泪再次流下来。 她懒得去擦,花阁的人却主动递过来手帕,轻轻按压她脸上泪痕。不能多擦,再擦是要擦破皮了。 魏俊脸色难看。 他求学为官多年。在徽州,人人觉得他天赋异禀,注定是一代贤臣,早年对他亲切后来对他殷切。当他到了京城,科考入翰林,旁人对他也是客客气气。 入翰林者,谁都可能将来入内阁。翰林,是权势的通天塔。 谄媚和客气,是下对上。区区一个刚入翰林院的官员,在京城里对谁都要低一头。 他在京城没有根基,想要在翰林站稳,必然要和翰林那些官员有所来往。喝酒吃饭送礼,有时喝得烂醉,腹中难受,深感步履维艰。 这些是一个女眷能理解的吗?她即便理解,能替他受这份苦吗?回到家中,无非是听她说一些柴米油盐,听些钱财琐事。 诗词作曲,她难道不会吗?她会,可早已忘在了徽州。她如今和街头那些斤斤计较的妇人没有任何差别,早已不是当年桥头巧笑念诗的姑娘。 唯一的乐子,就是到这种地方听曲作乐,好稍麻痹一下自己,让自己放松放松。 结果今日竟闹了这么一出。 全花阁都知道,他魏俊被夫人找上门来辱骂,为的是他拿了她的嫁妆。她的嫁妆难道不是家中的钱财吗?她护着那点钱财,像一个只进不出的貔貅。 貔貅尚好,偏生她贪婪。她天天指望着他那点俸禄,给她买礼物,给女儿买东西。他的钱财是大风刮来的吗? 魏俊语气不善:你哭够了吗?这种事值得你到花阁来找我说?这才多少钱?一家人算得这么计较,闹得家中不安宁,还要把不安宁闹到外头来。是不是我下回上朝被训斥,俸禄被克扣,官职被贬,才能顺得你心? 魏夫人泪水骤然一簌,哭得更凶。 她半点没想让魏俊官场上不好过。她实在是太愤怒,又心中生悔。嫁妆明明是她的根,娘家里人人都告诉过她,不可随意动。可要是魏俊过得不好,她的这些嫁妆又能有什么用处? 这种事,在花阁年轻人耳中听起来实在可怜,在年过三十的那一批人耳中听起来实在俗烂无趣。 迎春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