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秦葶,即便何呈奕从来不想也不敢承认。
打心眼儿里他觉着他与秦葶不是一个地界的人,她是个孤女,看到自己不堪的过去,而自己至始至终不乐意回想那段不光彩的时光,秦葶只要一直在,那段他不敢面对的过去就会似恶鬼般时时朝他扑来。
先前何呈奕总想着,或秦葶不在了,那么一切也都会随着烟消云散,无人知道过去间他是如何与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孤女同一屋檐下生存过两年。
他似活生生的被劈成两半,一半希望秦葶此刻马上站在他的眼前,一半又劝着自己不如就此作罢。
何呈奕生生被拧曲成两个人。
时日过了这么久,何呈奕迟迟不肯诏留在长亭的人回来,不也是心底盼了那么一点光亮吗。
只要她能回得来,哪怕是尸首。
他只要见一面就好,一眼便好。
做人就该有始有终,不是吗。
于华宵殿的金椅上坐着打了个盹,春风将窗子吹开,发出声响,使得何呈奕一下子自梦中醒来。
眼前清明一片,身上却泛起冷意。
......
南州路途遥远,秦葶一路顺遂,大步行在官道上,因舍不得坐车,一路只靠着脚力行来走走停停,终在端午过后到了南州地界。
此时这里已经是一片山明水秀,繁花盛景。
早起入此地时便向人打听,只需绕过一段山路一路朝南便是南州城,昨日下了一夜的雨,到了中午时地上还湿湿的,官道上偶有车马行过,将路踩的不平,时有水坑在前方埋伏,一踩一脚泥。
秦葶一面要避着地上的泥坑,一边要随时躲着身后奔来的快马或是牛马车流一类。
来来往往这一路上,总不少于十辆八辆,还有许多商队来来往往,由此可见南州果真富庶之地,商贸发达。
这一路上秦葶便盘算着若到了南州应该寻个什么营生才好,如今她也算是见过许多世面的人,养活自己应该算不得难事。
且挨家挨户问问哪里能做工,再穷的日子她都过过,更何况是现在。
身后有一队马蹄疾声而来,离得老远便听得见,这一路走来秦葶都有了经验,像这种急着赶路的,马蹄定不会躲闪泥坑,踏上去便能溅出老远。
以防被溅一身,秦葶快步躲的远远的。
待快马过去,秦葶再次提步。
本以为走走便能到南州城,可这一上午过去了,连南州城的影儿都没见,自包袱里掏出水囊猛喝了一口,再抬眼,隐隐见着前头似有一辆马车停靠在不远处。
心想着前面若有人,打听打听还有多久到南州城,若是给些银钱捎个脚也成。
行至马车近前,只有马儿停在那里吃草,赶车的人也没见着,秦葶环顾四望,也没瞧见有人影儿,便试量着喊了一声:“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