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连躲两劫。
这一日,他就在家中,读着自己的好友闵宜勤的来信,“江南士绅勾结宁逆一案,其势颇大,兄与宁王之间虽有联系,但当日拒绝,却是今日得生之机,勿虑勿忧。”
看完之后,唐伯虎长出口气,正德天子他是记得的,那是惊才绝艳之辈。
“这次,听说是抓了不少人家。”边上,是他的娇美侍妾,最近这段时间也都担惊受怕的。
唐伯虎点头,“是,除了东山的王家,想来没几家觉得自己完全无事的。外面是说,当时给宁王暗中结交的也被查了出来。”
东山王家就是王鏊的本家,他是最清楚皇帝意志的,哪里会不提醒自己的亲族。所以东山王氏还算守规矩。
“怕不是查的,而是被交代出来的吧?”侍妾忧心说:“这等牵连之案,往往是一人带一人,而且最怕有人胡乱指认。”
是的,东山王家是不怕的,谁也不会相信当朝首辅之家会和反贼有关系。
但他们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万一是个仇家被抓,结果在里面指认你,这个时期锦衣卫不一定每件事都查的很清楚。
“不必忧心,想来也是因为这样,闵兄才给我写此信。咱们这段时间,都莫要出门,只能避避了。实在不行,为夫还认识嘉兴陈氏子。”
也就是贤贵妃的娘家。
不过侍妾还是担心,她这些年来听到的皇帝形象都是强势凶猛的,说起来也就是她们这般大的年纪,但那却是个高到不可遥望的层次,真要惹上了,兴许一个眼神就让她们消失于世间。
当然,也有说他宽仁和善,只能说各人境遇不同吧。
总之这个正德皇帝,好坏另说,但没有敢说他庸。
哪怕是她的夫君唐伯虎,官场不得意,也不敢说。
躲,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先前刘瑾‘作乱’的时候,好些活跃的全都偃旗息鼓了。
皇帝说过,江南士绅先负于朕。
这是什么概念,有可能这次风头过去,出身江南的士子仍然会在朝中受到‘歧视’。
在年前高潮的时候,苏州府有些地方还闹出过乱子,许家不就是么,组织过府上青壮闹事,现在门口的杂草都长了一米多高了。
唐伯虎这时候再盘算着往日的那些‘世家同辈好友’,竟有不少人遭逢此难。
毛语文在常州,韩子仁就分开到了苏州。
许氏一家的亲家们,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当一个个带着枷锁的犯人走在姑苏城的街头,没什么文人、士子再替他们说话,而只会说:
“赵家也真是倒霉,摊上许家的儿媳。”
“还好那许氏这一辈一共只生了六个闺女……”
“六个还少?”
“你怕是不知,无锡县那边都抓了十多户了,大牢都塞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