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头鼋咯咯直笑。
“有什么好笑,哈~啾!”
又是一个喷嚏,吴老四不得不把包裹着黏黏糊糊的手帕再拿出来,挑拣不怎么黏糊的角角再擤一次鼻涕。
烦透了,这个世上除了大烟,没有一样东西是可爱的,就是养活他的老婆也是一样,一天给我八块钱吸大烟,五块钱吃饭,还有五块钱零,也不见她出去做事,哪儿来的钱?
婊子,就是一个婊子,我头上早绿油油了吧。
哈呸,该死的婊子。
癞头鼋这个经常共榻却令他憎厌的搭子,令他憎厌的苍蝇,还有令他恶心的绿油油,三者加在一起,吴老四居然失了继续在烟档泡着的心思,等轮到,又抽了一筒,他离开了烟档。
英皇道上,丽池园的两端,有不少舞厅,大抵同湾仔的舞厅差不多,规模极小,有的只不过一层楼的面积,但厅不在大,可摸即行,上这种舞厅的准客户,也不是冲着跳舞去的。
离着丽池园不远,有一间小舞厅叫天上人间,吴老四最近也是这里的常客,一进舞厅就找了被他摸熟的舞女,进入昏暗的舞池蹦嚓嚓。
“大姐,就是他。”
舞厅的一隅,盘英冲吴老四努了努嘴。
齐玮文乜斜眼睛朝着吴老四打量了一阵,眉头一蹙,抓起桌上的墨镜戴上,不发一言,起身往外走,高跟鞋橐橐。
盘英跟上。
出了舞厅,上车,车轮滚动,出了英皇道,驶上春秧街,停在一栋唐楼下。
高跟鞋橐橐,拾级而上。
停在三楼,敲响了房门。屋内一间梗房里,一张床上,一只手往枕头下一摸,一只马牌撸子出现在手里,大拇指一抠打开保险,枪放在最顺手的位置,眼睛依然闭着,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
嘎吱,门被打开。
“你们找谁?”
这是李太的声音。
“我们找金丽。”
居然是找她的,等等,声音有点熟悉,应该在哪里听到过。
双眼睁开,抓住枪,身体翻滚,轻巧地落在地上,再次翻滚,双手持枪,身体与房门呈三十度角,枪口微微向上,正对房门。
“找陈太呀,她昨晚上打了一夜牌,早上刚回来,这会儿还没起呢。”
“这位太太,你帮我去看看丽起来了没有,她青浦的姨妈托我给她带个口信,很急。”
“这样啊,你们等等,我去看……”
不等外面的李太将话说完,“金丽”已经从地上起来,关掉保险,放好枪,掸掉身上的灰,从容地打开房门,映入一只悬在半空欲叩门的手。
“陈太,你起来啦,有人找你。”
“李太,我听见了,谢谢侬。”金丽回着话,目光看向那个熟悉的声音。
五分钟后,楼下的车厢里,齐玮文和金丽紧紧拥抱。
“大姐,你没死太好了。”
“景琛,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
“三八年的时候,大家都说你已经壮烈殉国。”
齐玮文云淡风轻道:“执行一个特殊任务,景琛,我现在叫齐玮文。”
金丽松开齐玮文,抹掉眼角的泪,轻笑一声,“大姐,我现在叫金丽。”
齐玮文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金丽,给自己点上一支,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