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再去吓唬家里的猪啊羊的,顺便再给自己在县里当老师的三弟捎点新鲜农货去。
结果这下可好,林蔚然一听有少儿班,比去年春节被鞭炮炸了屁股时跳得还高,拖着他爹的胳膊就往招生办跑,他爹从来不知道这小崽子力气怎么这么大,肩头传来的疼痛,和上次帮着老张家拦惊马时给扯的也差不多了。
招生老师先问他为什么要学戏。林蔚然一颗小脑袋昂得老高,说自己喜欢唱戏,以后要登台,要戴黑胡子抖白袖子,还要背后插彩色旗子。
老师听了一乐,心里倒是高兴。之前来报名的孩子大多是被家长送来学学形体练练发音的,甚至有个小姑娘是因为她外婆喜欢听戏但自己当年没条件学于是强迫孩子来完成自己的心愿,整个面试过程小姑娘都在哭。
不管学什么,兴趣是最大的动力。
老师让林蔚然唱首歌,林蔚然唱了小燕子穿花衣。他爹在一边瞪眼说这倒霉孩子考试唱儿歌啊,前几天不是跟他哥学唱国歌呢么。他三叔低声说人家是要看看孩子对音乐的感觉而不是考你会多少歌曲。
老师示范了几个动作让林蔚然跟着做。他爹一看又咬牙了:这娃娃倒是不嫌丢人哈,老师装猴子他学,老师坐地上傻笑他也学,老师挤眉弄眼哇呀呀叫他还学。
最后,招生老师仔细看了林蔚然的脸,又摸了他脊柱,很认真地问林蔚然:“你真的愿意学京剧以后当个京剧演员么?”
“不是不是,我们就是学着玩玩,不是要吃这碗饭。”他爹抢先替他答了。
老师没理,对着林蔚然又问了一遍。他三叔胳膊肘戳了他爹一下,他爹不言语了。
“愿意愿意!我要唱戏!”林蔚然欢呼着。
得到了孩子的肯定答复,老师这才对他爹和他叔说:“这孩子是个学戏的料,好好用功,以后能唱出来。”
就这么着,他爹不情不愿地交了学费。
倒是不贵,老师说这个少儿班是县里补贴的,但他爹真不想让孩子唱戏,好好地干嘛非要把脸涂花了,走路八字还一步一停顿的。关键学这玩意儿有啥用,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就能让水稻早熟?苏三离了洪洞县母鸡就下双黄蛋?
倒是他三叔一直劝着,说京剧是国粹,孩子喜欢传统文化这挺好的。
林蔚然非常感谢他三叔一家。三叔在县一中当语文老师,学校里给分的房子本来也不大,他一家三口住还挤点儿。但县少儿班不提供住宿,团里不敢给这么小的孩子包住宿,太让人费心,只能走读。
为了支持自己在县里学戏,三叔把家里的大床拆了,找冶炼厂的熟人给焊了两张高低床一共四个床铺。担心两个孩子睡觉不老实摔下来,于是三叔和三婶每人睡一张上铺,林蔚然和三叔的女儿睡下铺。
那时候林蔚然和他堂妹岁数小,只觉得高低床可新鲜了,孩子们高兴得不行,他堂妹还拔了几根长头发下来,两人隔着蚊帐的孔洞,穿来穿去地玩。只是后来他和堂妹年岁渐长,三叔便把两张床拉开了一段距离,中间还挂了层不透光的帘子。
现在林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