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有一天顾泽半夜惊醒,发现枕畔空荡荡的。他似梦似醒,悄悄起身摸到厨房,看见舒容予正在服用双倍剂量的安眠药。
作为一个睡眠严重不足者,舒容予的表现过于正常了。焦躁易怒、歇斯底里,或是任何精神衰弱的征兆,都没出现在他身上。他安静、清醒、镇定,若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他比以前更加言听计从。从前的舒容予在顾泽的爱抚与索要面前还会流露出羞涩,而今简直是任君采撷。他像个最温顺的宠物,或是最灵巧的傀儡。
有时顾泽疲惫地推开家门,看到舒容予摆好饭菜等在餐桌边的身影,明明是温馨的景象,他却只觉得愈加身心俱疲。这房间笼罩在一片无形的愁云惨雾中,连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顾泽知道彼此都已濒临崩溃,却寻不到挽救之途。绝望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人心。绝望静静叠加,如同卵石层层垒起,稍加触碰便会轰然倾覆。
如果不是那天在下班途中接到电话,他还会妄想事态有所转机。
来电显示是舒容予的号码,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这部手机的主人刚才昏倒了,就倒在马路上,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看他的手机通话记录里只有你这一个号码……啊,我把地址告诉你,请你尽快过来吧。”
营养不良,作息不规律,贫血。在医院里打了半天吊针才回家,舒容予倒是终于昏睡了,顾泽却跑到阳台上吹了一夜的风。第二天舒容予醒来时,说道:“对不起。”
因为自己的难以自处,而给顾泽带去麻烦和负面的情绪,他就是为了这件事向顾泽道歉。顾泽记不清自己的爱人是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到仿佛连呼吸都打扰到空气――所谓人间失格也不过如此了。
舒容予在当声优时很少社交,出事以后更是人间蒸发,业内的同事想要表达关心也联系不上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上门来拜访的人,是季秋池。
女人看上去状态不错,似乎已经走出了之前那次事故,那种优雅与强势浑然一体的气质又回到了她身上。但当顾泽将她迎进家门时,她只对他微一颔首,一个字都没说。
季秋池在舒容予对面坐了下来,顾泽自觉地退出了门去。楼道里悄无声息,他下楼去买了一包烟,点起一支,看着它一点点地燃成灰烬。他最终也没有抽它。过了很久很久,季秋池红着眼眶走了出来,只扔给他冰冷的一句话:“我以为你会是不同的。”
他也以为自己会是不同的。但人类是多么的、多么的懦弱无能啊。在命运的怪圈里重蹈覆辙,怀抱着渺然一线的希望兜转回原点。
提出旅行的建议的人是安藤。“既然想透透气,干脆一起来纽约吧,可以彻底换个环境,还可以让这边的医生替他看看嗓子。啊,不过我最近穷得很,只负责推荐餐馆,不负责请客吃饭。”
顾泽知道安藤不想在这个时候顶着“前炮友”的尴尬身份出现,带给舒容予不必要的刺激。他心中感激,说了声谢谢,安藤却坚决重申是因为缺钱。
计划立即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