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升嬉笑道:“蔻官也才十九呢,”说完才想起来蔻官这年纪,在这一行里算是老了,就笑道:“好生伺候着王爷,再过两年王爷开恩替你娶个好妻,一家子留在王府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就连我也羡慕呢。”
蔻 官在心里骂着这老阉货,面上宛若春风地笑道:“承您老人家吉言。”又亲自去给常升奉茶,听着常升与忠顺王爷商议着南下的行程,思量着自己在何时逃走才好, 待常升终于走了,这才又亲自给忠顺王爷捧茶,低声下气地赔笑道:“王爷,有一件事,小的斗胆先答应了别人,如今说给王爷听,还不知王爷肯不肯答应。”
“什么事?”忠顺王爷漫不经心地问。
蔻官笑道:“先宁国府出来的蔷哥儿如今带着他母亲、小姑姑度日,我答应提携他,如今不知王爷肯不肯叫他跟着我们沾了光去南边贩些东西来京里卖。”
听说是宁国府,忠顺王爷登时冷下脸来,若是贾珍并未因贪心不足将收留义忠亲王府的一对遗孤的事瞒着他,如今也不会叫他们一系为能借用内务府捞些银子便沾沾自喜——此事若不是太上皇逼着皇太后出面,若不是皇帝给皇太后一些颜面,哪里能成?
“王爷,这事是小的先答应的,若不理会,怕小的再没脸见京里人了。”蔻官说着,不觉红了眼眶,“我们是哪种人?人家高兴就喊一声兄弟,不高兴了,什么作践人的话都骂得出来!”
“罢了,叫那蔷哥儿跟着就是。”忠顺王爷不耐烦地道,左右贾珍身陷囹圄,宁国府拢共就剩下那么几个人,也不值当跟他们计较。
“多 谢王爷,我过两日就跟蔷哥儿说去。”蔻官得意地道,未免忠顺王爷对他生出疑心,殷勤伺候时,无不竭尽摆出一副唯恐失宠老无所依的模样,待忠顺王爷乏了回后 院时,才领着琪官回他歇着的屋子,瞥见琪官对他又小心翼翼又颇有些艳羡,便自己个拿着帕子在水盆里绞,拧干了帕子擦了手脸,就问琪官:“王爷到外头办事 时,你怎不回戏班子里看看?”
蔻官这屋子收拾得十分精致,小小一明两暗三间屋子里,从帐幔到桌椅,竟是无一不精致,好似个女儿家的闺房一般。
琪官嘟哝道:“班主又待我并不十分好,好容易出来了,何苦再回去?”
“糊 涂!跟外头彻底断了来往,难道一辈子都困在这里不成?”蔻官冷笑道,唯恐话里露出马脚,自己个在一张螺钿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到底是带了琪官几日,不忍心 看他就那么一辈子蹉跎在忠顺王府里,就道:“我就全靠着隔三差五到外头唱戏才认识了几位真心待我的兄弟,人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对王爷忠心不二,那是理所当 然的事,可留一条路岂不好?将来老了,王爷一发恩,赏你个班主做一做,这岂不好?”
琪官听他说得很有道理,待要再服侍他一通,又见蔻官自己个的两个小幺儿过来了,只得识趣地退了出去。
蔻官未免忠顺王爷疑心,不敢立时去寻冯紫英说话,余后两日小心地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