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待过两日,再来跟关、钱两位少爷见面。”凌咏年挥手叫众子弟们散开,背着手,随着莫思贤上了麟台阁,看雁州府内有名的大夫给关绍、钱谦二人诊断。
良久,大夫摇着头过来,无奈地说:“关少爷罢了,只有些皮肉伤,养一养便可。钱少爷断在根子上,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了。”
“性命,可要紧?”凌咏年转向西边钱谦躺着的屋子,觑见那悬挂着水墨纱帐的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瓜子脸的清秀少年,忍不住连连嗟叹。
“性命倒是不要紧。”
“活着就好。”莫思贤深深地一叹,忠良之后,落到这个下场,季吴皇朝气数,岂能不尽?
“好生照顾着两位少爷,缺什么,只管叫二夫人送来。”凌咏年长吁短叹着,见关绍精神不济、钱谦昏厥不醒,唯恐跟柳承恩生了隔阂,有心请莫思贤从中说和,便拱手请莫思贤去忠义堂说话。
莫思贤也不忍再看钱谦,对着孤傲寡语的曾阅世也无话可说,于是摇头晃脑地背着手,随着凌咏年去了。
麟台阁楼下,曾阅世手握宝剑不轻不重地敲打地上光可鉴人的青砖,待楼上服侍钱谦、关绍的四个丫鬟下了楼,便抱着宝剑踩着黄杨木楼梯一步步地上来,望见楼上明间里关绍浑然不顾一身伤痛,一手支颐、神色闲散地向楼下看,便抱着宝剑跪下。
西间的门倏然开启,清秀的钱谦光着腿、发丝凌乱地踉跄出来,双膝一砸重重地跪在地上。
“殿下……还请殿下……信守诺言……”□□一阵痛楚传来,钱谦紧紧地咬住嘴唇,两只手支撑在地上勉强地抬头看向关绍。
“自然,你对孤忠心耿耿,便可保钱家合家老少平安无恙。”麟台阁便在花园内桃花溪边,此时关绍向外望去,恰望见清浅的桃花溪边,一个少女撑着伞站在桃花溪边,虽看不见少女容貌,但俨然,是在看向麟台阁。
“殿下,段龙局傲慢嚣张,辱骂陛下,业已被处死,只怕,秦勉会顺藤摸瓜,抓了埋在纡国公府的内应。”曾阅世毕恭毕敬地抱剑拱手,全无在秦勉等人面前的恃才傲物。
“不过是些没用的废物罢了,打草惊蛇,闹得雁州人心惶惶也好。”关绍恍若冠玉的面上对着窗外浮出一抹苍白的笑,受过酷刑的手轻轻举起,向外挥了一挥,“钱谦,你已经算不得男儿了,日后就混迹在凌府女眷间打探消息。”
“……是。”风吹来,钱谦有些冷了,瑟缩着继续听关绍吩咐。
关绍遥遥地看着桃花溪边心满意足远去的少女,调笑说:“阅世,孤可还有登基为帝那一天?”
“太子殿下天资聪颖,”曾阅世瞅了一眼关绍满是淤血的指甲,“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乃是天命所归的帝王!”
关绍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些老生常谈,他在宫里听腻了,手一抖,一柄麋鹿骨的折扇缓缓张开,扇面上,烟锁雾绕的秀丽江山,似乎触手可及,又似乎远在千里,“钱谦,拿了孤的画去见凌尤胜——凌尤胜多年没有佳作传出,怕是江郎才尽了——你且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