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他也可以很好地完成他的任务。但这是被逼的,他不劳作,就要饿死,因此看一个人的品性,应该看他如何操持闲暇。先人制礼作乐,就是希望我们在闲暇中也追求美好的德性,记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因此恭敬谦敏……”他看着众人,“但是你们呢!你们用闲暇在做什么!豢养歌姬,醉生梦死!老农到了农荒时候也会去窑子里享乐,你们与他的区别在哪里!”
公卿听他把自己人比作老农,都十分愤慨,吹胡子瞪眼,却有没有办法。
“我们之所以世世代代都是治国者,那是因为我们的德性和能力都被视为高人一等,但是我没有在你们身上看到这种优异。你们却依然享受着特权,就好像是米粮中的蠹虫,仓库里的老鼠!”他冷冷道,“这就是为什么卫阖他们步进了朝堂。乘现在还来得及,多回去想想怎么重新做人吧!不知道从哪里做起,就给我先按时上朝,看看卫阖他们每天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公卿全都冷汗津津地离开高府。他们发誓一辈子都没有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过。但是他们知道,他说得是实话。
长久以来,在声色犬马养尊处优之中,他们拘泥在彼此这潭死水里,所见所闻无非就是自欺欺人,没有一个人敢于点破。他们在雍都编织着复杂到恶心的权力网,闭着眼睛不去看这之外的世界。
但是高长卿用前所未有的胆量和气魄把他们赖以生存的网撕开,裹挟着无比的强力,狠狠把他们打醒。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哪里来的力量。
高长卿捧着清茶发呆。厅堂的外面正对着一个小池塘,涑水河的晚风穿堂而过,拍打着四面垂下的竹帘。
也许是恐惧吧。他想。
大概是对日薄西山的恐惧和难过。
之后姜扬突然发觉自己的朝堂变得热闹起来。比如说,老臣们突然不再迟到了,也不会昏昏欲睡,有时候还有力气跟卫阖吵吵架。朝廷里也多了许多生面孔。卫阖开始抱怨怎么这么多姓高的:“是不是天底下姓高的都来雍都了?简直都要把相府挤爆了。”但是除了抱怨,他一如既往地平静,似乎对高家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这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地位没有外头所传的那样一落千丈,姜扬还是对他十分礼敬。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变多了。
国君突然如饥似渴地开始学习治国的道理,有时候丞相颇为不耐烦,还委托庞嘉来教。自从庞嘉归来,国君就有了新的玩伴,他们经常去城外狩猎,顺道检阅军队,或者各领一支百人的金吾卫涑水河谷排兵布阵,姜扬的名声渐渐没这么糟糕。尽管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爱高长卿。傍晚时候,雍都人经常可以看着他们的君侯满头大汗地从南门进城,然后去清河伯府上讨一碗水喝。有时候他就彻夜不归,宿在那里,第二天早上再去宫里上朝,跟他的臣子一道,加重了早朝时分的道路堵塞。雍都人开始习惯,觉得这样也并非什么特别巨大的丑闻,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对清河伯的好奇也渐渐多于厌恶——这是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