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觉得跟在伦敦时比起来,伯爵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地冷淡了不少,不过她心知是自己得罪了他的缘故,也就不去计较人家的态度了。实际上,伯爵倒是礼貌周到地问候了她的家人,甚至包括加德纳夫妇,玛丽诚恳而简洁地向他道过谢,宾主便都不再寒暄,伯爵招手让管家安排人手服侍各位贵宾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沐浴、更衣和休息,他简单地向德·包尔夫人鞠了一躬,道:“晚饭时间是七点整。”便径直走开了。
一个年轻的侍女带领玛丽来到二楼的客房,玛丽的房间与安妮的房间是紧挨着的,而距离德·包尔夫人的房间则很远,对此,两位小姐都感到由衷的满意。玛丽简单梳洗之后,便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晚礼服——所谓最好的,跟安妮相比,也不过只能用朴素二字来形容罢了。那是去年玛丽生日的时候,简送给她的一匹米色绣暗花的塔夫绸衣料做的曳地晚礼服,玛丽一向觉得这件礼服的肩部有些过于暴露,尽管侍女一再向她保证很漂亮,她还是从箱子里又找出一条镶着蕾丝花边的白色披肩,披上这条披肩,她感觉自己自在了很多。
离着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儿,她打发侍女离开,自己便凭窗远眺,纵情欣赏窗外的美景,从这个角度,她所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近处是一片葱翠欲滴的草地,一直延伸出去,浑然一体地融合进了远处的原野。在起伏的丘陵上,高低错落着一些树形优美的灌木和大树,远处的山坡上开满了紫花苜蓿,风吹过去,像是紫色的波浪一般漾起漩涡,成群的黑白花的奶牛散落在绿色的地毯上,显得分外生动和美好。
玛丽正看得心旷神怡,安妮来敲她的门,玛丽开门让她进来,安妮惊喜地说道:“哦,这里真美,玛丽,你看到露台下面的池子里全是睡莲了吗?我一定要以此为主题画一幅画。”玛丽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实在是还顾不上看窗台外面的露台下的池子呢,但是她一向随和,从不肯让别人失望,何况是她的朋友安妮?于是两个姑娘决定在晚饭之前,去城堡的花园里探险一番。
秋日的下午,天气还很是和暖,两个年轻的小姐没有披上外出的披风,便静悄悄地相伴走下楼去。宽大的走廊里铺着没过脚踝的波斯羊毛地毯,走上去悄无声息,两旁墙壁上的巨幅油画里的人们静默地注视着两个少女走过,充满了好奇、想象和期待,然而玛丽感到了一些莫名的恐惧。
她们没有碰到一个仆人,直到来到花园里,阳光洒落到身上,驱散了阴影,玛丽才透出一口气:“天啊,那里面的气氛真令人窒息,有的时候与宏伟相携而生的不是亲近,而是戒惧。”安妮也许是从小就在类似的环境中长大,她无法理解玛丽的感受,只是笑道:“好了,我的哲学家女士,请还是来评论一下这些睡莲和玫瑰中蕴含的人生哲理吧。”
她们就这样彼此笑谑着来到池塘边上,池塘边上有大片的玫瑰丛,全都是深杯型的香槟玫瑰,淡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