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车帘,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外面的街景,这也是女孩儿天性,天天拘在那深宅大院里,好容易有个出门的机会,岂有不新鲜的呢。
只有黛玉端坐其中,几乎目不斜视。
丫鬟雪雁坐在黛玉身边,忽然推了她一把,说:“姑娘,你看,那边骑着马的,就是葛府的六爷,前儿借了我们的八哥儿的那个!”
有丫鬟忙凑上前看,说:“我瞧瞧,哇,好个青年公子……”没接着说下去,是因为小丫鬟们没读过什么书,不会形容男人的相貌,也不好意思,到底知道女孩儿家的本分,但是,就是舍不得放下帘子,只管盯着那白色骏马上秀色夺人的公子看不厌,觉得府里人人夸赞的宝二爷和这位公子比起来也不过就是寻常人了,而且,人家这一位公子个子高,背脊挺拔,修长的手握着缰绳的样子跟画上的人一般。
黛玉本来对这葛府六爷并无什么好奇之心,只是,昨儿八哥儿吟诗的时候竟然带出了两句陌生的诗,仔细一听,却是和自己的诗巧妙接上的,而且,词工句丽,暗隐志向,生生将那悲戚伤感的葬花词翻了过来。猜到这乃是那葛府六爷的手笔,但凡有才之人必惜才,往往有“惺惺惜惺惺”之意,故而,黛玉虽然觉得借着鹦鹉之口联诗合句有些难为情,倒是也认同那人有几分才气。
黛玉将就丫鬟们微微挑起的车帘飞快地瞥了一眼,随即低声责怪道:“你们也合适点,趁着没人看几眼热闹就赶紧把帘子放下,不然,叫人瞧见了去可怎生是好?”
丫鬟们只好噘着嘴放下车帘,说:“帘子全放下好气闷啊,一丝风也没有。”
黛玉稳坐不动,身不动,心,亦不动。
☆、第64章
黛玉回了贾府,本以为闹那么一场,府里的人肯定不待见她了,没想到却是相反,府里的一概人等,从贾母到底下的奴仆莫不笑脸相迎,如春风拂面一般,黛玉微微诧异了之后也就了然:还是想要赖掉那一笔账啊。
王夫人亲自来黛玉房里,她手下的第一心腹周瑞家的手里托着个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跟托着身价性命一般小心翼翼地半托半举地,却又高调招摇,似乎在暗示着周围的人:“看,看,看,太太对林姑娘多好,这样的漂亮的头面首饰只送与林姑娘,这还没过门呢,等以后林姑娘真做了宝二奶奶,还不知道怎么疼爱呢。”
王夫人一脸慈爱到肉麻的笑,是黛玉自来到贾府后从未见过的,简直要令人汗毛直竖。
王夫人就僵着这一脸假笑,拼命克制着咬合得邦紧的牙齿,假惺惺地说:“大姑娘,为着你和宝玉的亲事老太太没少叮嘱我,就怕委屈了你,咱们府里而今这情况你也知道,出得多,进得少,比往日是艰难些了,但是,就算是难,我少不得也要设法把你的嫁妆弄得体体面面的……”
王夫人这也是没辙了,那一日黛玉离开后,她哭着向贾母讨招,因为分到二房手里的家产,加上她自己历年的积攒,总共也不过一百来万两银子,要是全拿去还林姑娘了,二房一家子难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