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袖眨眨眼,汗液把眼睛浸泡得又酸又涩,脖颈也胀痛难耐,她忍不住抬起了头,也就在这一瞬间,晕眩感骤然袭上她的脑海,春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下床榻。
晏凌眼疾手快地扶住春袖:“你怎么样?”
春袖摇摇头,脸孔漫开土色:“王妃,我没事,只是垂头的姿势太久了,我头晕。”
晏凌抿着唇角:“要不要稍作休息?”
“不必了,我可以的,王爷不能等。”春袖持起小刀继续给萧凤卿刮骨。
也不知是不是麻沸散失效,还是刮骨太过痛苦,萧凤卿逐渐恢复了神志,断断续续的闷哼自薄唇溢出,墨黑的眉峰紧皱到一起,长睫扇动,像是随时都能醒来。
晏凌抬起衣袖给萧凤卿擦拭汗水,虽然感觉别扭,还是尽量柔声道:“我知道你能听得见,不要着急,春袖在给你治伤,会有些痛,你忍忍。”
昏睡中的萧凤卿也不知听清了多少,脑袋下意识朝晏凌腿边偏过来,蹭了蹭,他面无血色,漆黑的眼睫无精打采耷拉着,平添楚楚可怜的脆弱。
这模样……
尽管不合时宜,晏凌还是忍俊不禁。
无他,萧凤卿的神态与丸子撒娇时如出一辙。
见此情景,春袖的心头大受震撼,眼底飞掠过一抹不可思议,不免心神大乱。
晏凌淡淡地投去一眼,春袖急忙敛眸,可双手的反应却越来越力不从心,她迅速权衡片刻,忽然跪倒在晏凌面前,举着自己颤动的手,哽咽道:“王妃,我、我坚持不住了!”
晏凌悚然一惊,目光在春袖手中沾着碎骨的短匕与伤重垂危的萧凤卿之间徘徊不定。
“春袖,王爷跟我现在都很需要你。”
春袖抬头,面上汗泪纵横:“王妃,我实在是无法下手了,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刮骨,我……”
她此前只在医书上看到过刮骨疗伤法,不曾真的亲手操练过,眼下动了手才明白,这种法子对患者、医者的心理素质都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弄巧成拙。
她根本没有绝佳的耐力,光是这一点就不足以完成刮骨之法,再加上内心生出杂念,所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继续了。
“王妃,不如……不如我想办法配解药吧?朱桓那头的人不可能一整天都监视我们,只要小心应对,应该不会出岔子的。”
晏凌垂眸不语,她冷冷盯视春袖,清瞳闪烁着寒芒,眸色幽深如夜。
良久,晏凌没有叫起春袖,只是从春袖的药箱再度取出了一片薄薄的小刀,转身走向床榻。
“王妃!”春袖睁大眼,惊愕高呼:“你难道想替王爷刮骨?不行的,王妃你不能这么做!你根本就不懂刮骨,你这样会害死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