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容裔不懂这些细腻的心思,每次等到想明白也是后知后觉了。
譬如今天,他回到府里后才省觉,小花瓶恐怕又要生他的气。
可是为什么呢?
宋奚两家无关紧要,或说梦华京中绝大部分婚丧嫁娶于他都无足轻重。反倒是她,对每个人都能赤诚相待,谢璞也好、宋金苔也罢,甚至当日之苏九,今日之折兰,她都能与他们交谈甚欢,言笑晏晏——
唯独面对他,芥蒂丛生,恨不得避于百里之外。
那爿无声信赖的眼神再也不属于他,这怎么行,她怎么敢。
可容裔不知该怎么做。
不知该怎么摆弄这颗冷木到血肉里的心。
他觉得他的小花瓶就是水晶琥珀做的,一眼看去晶莹剔透好明白,可内里的心思,被树脂一层层地滴凝包裹,无论如何都探究不清。
“你说我相貌如何?”
啊?林禄被王爷东一句西一句问得发毛,他小心打量极其反常的王爷一眼,心想王爷的相貌该称得上端正英谡,也许不是女子们心许那种风流俊美的类型,可单单这份儿剑目威压,这份儿睥睨气度,便将天下九成男人比下去了。
这话他可不敢实说,含混地恭赞几句,容裔突兀又问:“夫妻间相处是什么样子的?”
林公公后背渗汗开始顶不住了,王爷今儿是什么好兴致,他一个镇日在宫中看妃嫔争宠的阉人,这话问他……合适吗?
联想到那双王爷当成宝贝一样的绣鞋,林禄似乎猜测到什么,张了张嘴。容裔却自己察觉出来,自笑一声,“我糊涂了。”温度不达眼底。
等人一退,门一关,他又一个人拿起镜子,喃喃自语:“她喜欢漂亮的相貌……”
同一时间的栖凰院,云裳也在处理一双鞋子。
窃蓝为难地看着手中那双蜀锦玉兰春软舄,一瞧那绣艺缎料,便不是坊间做得出的。
“姑娘真要扔?姑娘上回还说,这内廷的东西扔出去若被人发现,会十分麻烦……”
“那便绞碎了、烧毁了、沉埋了,随你如何。”穿着一身软烟罗中衣的姑娘拉上薄衾,翻身面对纱橱儿里,虽没露出脸,单听那声音便觉气鼓鼓的,“总之别让我再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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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皎求上汝川王府是在几日后。
容裔看着那副恐惧却又哆嗦着上前的小身板,快被折腾得没脾气了。
为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值得这些人一趟一趟地费口舌。
他实在不懂,奚荥想不想娶、宋氏愿不愿嫁这些小儿女事,究竟与他何干?
直到白皎皎百求无法,急得言不达意地说了句:“求舅祖帮帮皎皎,退了太后娘娘的赐婚吧,便当作看我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