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4 / 5)

“王爷,周家历代为史书官,到了楚生一辈,上有三位嫡兄继体,家中便不许楚生再嗣此业。楚生此来是想求王爷恩准……”

容裔这一夜去了大悲塔又登瞻星台,故人成仇,话到绝处,来来去去又是孑然一身,属实没心情再听一个毛头小子的家事,冷冷地睨过去一眼。

性情天真的周楚生错将白眼认成青眼,显而易见地激动起来,说得更来劲了:

“王爷也觉得楚生有做史官的才能吧!楚生当真喜欢做史官啊,想当年孔夫子春秋笔法作春秋,笔则笔削则削,罪当时功千古,是小子一生楷模!”

“不拦你净事房走一趟,写几本起居注名垂千古去。”容裔声音冰冷。

付六一听这话,就知道主子的不耐到达极点了,偏偏周楚生连讥讽也听不出来,下意识只觉裆下一疼,连忙摆手:“不不不,小子立志要编外史的,小子想跟着王爷!”

“跟着我?”容裔眼神终于有了焦点,看向阶下稚气未脱的少年,“不怕死?”

周楚生被他盯得咽了下唾沫,腿都打摆子了,脑袋还摇得像个波浪鼓:“王爷您不塞言路,单凭这一点楚生就佩服得紧。这些年来多少人骂……不是、那个王爷您胸怀大度,楚生不惧。”

付六爱怜地看着他,多好的孩子啊,可惜脑子不灵光。

被缺根弦的不速之客这么一搅和,不觉间东方第一缕朝霞破云而出,一只信鸽自东方飞来,扑散几下雪白的翅膀落在付六肩上。

付六脸色瞬变,取下鸽爪上绑着的信筒奉给容裔。

周楚生一点回避的自觉都没有,抻着脖子好奇张望。

容裔没理会这小傻子,展开纸笺,上面只有一个字:成。

字迹铁划银钩,左下盖的戳是太子私印,殷红似血。

容裔面上无一丝喜悦或放松,碾碎纸条吩咐付六:“叫芝友进宫,你去吧。”

付六领命而去。临走前经过发呆的周楚生,付六难得想做回好人,结果拉了两下少年的袖子,硬是没将这愣头青拉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自去行事。

“王爷……”周楚生眼巴巴看向容裔。

“跟着我,有什么好处呢?”容裔自言自语,眉眼冷漠地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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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从心十年尘垢一朝清,看着镜中剃须匀面的沧桑男子,恍如隔世,似自己都不能相认。

干净长袍换上身没一刻,他又被塞进车轿带出了汝川王府。众多甲兵眼皮子底下,一介书生用不着捆手缚脚,也毫不担心他会逃跑,白衣帝师宠辱不惊,想容裔小儿对他恨之入骨,说到头左不过一个死字,听之任之。

直到辘辘马车停下,掀起的车帘露出一角琉璃高檐,隽从心才变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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