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看过那封书信上写着什么,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眼下公主前来问责,他竟然连半句话都接不上来。
该同公主说些什么呢?自己定会好生约束儿子,不让他到处乱跑?
崔挹正在琢磨着措辞,太平已经扶额叹息一声,转头对崔湜说道:“我想见见你的祖父。”
太平总算是明白,为何崔湜会忽然跑去找她了。
因为眼前这位崔尚书,从来没有尽到过为人父的责任。
崔湜表情松快了一些,又向崔挹告了声罪,然后指使仆役们抬着肩舆,来到了崔仁师所居住的明堂里。崔仁师已经年逾古稀,许久不曾理会过俗务了。崔湜来时,他正在把玩着一块古墨,抖着两条长眉毛,和蔼地对崔湜说道:“是大郎啊。”
崔湜恭恭敬敬地长揖到地:“阿祖。”
崔仁师眯着眼睛,朝崔湜身后看了一眼:“哦,你还带了一位小娘子过来,是未来的孙媳么?”
崔湜用力扯着崔仁师的衣袖,在他耳旁大声说道:“阿祖,那是本朝的公主。”
崔仁师将公主二字反复念叨数次,忽然神色一凛,抛开手中的古墨,然后一本正经地长揖到地,正色道:“参见公主。”他年纪已经大了,耳目都不甚灵敏,方才竟然没认出公主来。
太平有气无力地靠在肩舆上,道了声免礼,然后指着崔湜说道:“你过来。”
崔湜慢慢踱到了太平面前,低垂着头,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
太平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指着落款处的崔仁师三字问道:“这是你哄祖父签下的?”崔仁师连她的公主服色都认不清,又哪里看得清这上头的文字。所以只能是……
崔湜迅速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幽幽地说道:“公主明鉴。”
太平几乎没将那封文书丢到他头上去。
她定了定神,慢慢将那封文书收拢到袖中,吩咐道:“回府。”
崔湜上前两步,伸臂拦下肩舆,一字字郑重地说道:“公主可否听我一言?”
他紧紧盯着太平的眼睛,目光中隐隐透着悲愤和不甘。在那一霎间,太平忽然想起了薛崇简。那个孩子也曾经像这样,悲愤且愠怒地看着她,然后对她说道:阿娘且听我一言。
她心中一软,微垂下目光,低低说了声好。
崔湜慢慢地放开肩舆,又吩咐仆役道:“你们下去。”
他等周围人等全部退下以后,才上前替崔仁师拾起那块古墨,慢慢地放到祖父手心里,然后低声说道:“博陵崔氏宗长二十年一轮。在祖父那一辈,恰恰轮到了我这一房上。”
崔仁师拍了拍崔湜的肩膀,然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长孙,满意地捻须微笑。
崔湜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