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响,被不绝于耳的人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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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庄园已是下半夜,程晏池抱着熟睡的盛微宁缓步走进卧室。
脱了毛线帽跟大衣、高跟靴,程晏池又捞起她腿塞到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程晏池把链条包放到床尾,侧身坐床沿无声注视女人。
她的头发天生内卷,小时候就很明显,比起专门的烫发更自然。
他拂过丝丝缕缕落在她面颊的发丝,露出那张被长发掩映的娇美脸庞,眼眸定定,似乎依然浸润着摩天轮的光线,忽明忽暗,激烈的情绪未明。
过分安静的氛围中,只剩盛微宁匀停的呼吸声萦绕。
温馨的匀光倾泻满室,程晏池冷冷抿唇,短发下的眉目漠离又岑寂。
思绪不受控制倒流到夜市门口那短促的半分钟里。
想问她,究竟有多喜欢他?
纯粹的喜欢,还是比喜欢更深入一点的爱……
如果爱他,有没有到不顾一切的地步?
理不清彼时的心情多矛盾,期待的,忐忑的,畏惧的。
这段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令他历久弥新,就如同明知自己随时会被惊涛骇浪席卷,仍耐不住对远岸风景的向往,孤注一掷跳上独木舟。
摧枯拉朽的风暴中心,随便一个浪头便能将他击溃得四分五裂。
萌生过退缩的,可听见盛微宁反问自己,巨大的失望宛若木刺扎入心底。
原来,无需等待惊天动地的风浪,她言简意赅的几个字便能兴风作浪。
程晏池捏了捏眉骨,默然起身,余光淡淡划过她的包。
伦敦眼会抓怕情侣的照片,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盛微宁笑赞他们接吻的情景非常唯美,撺掇他出双倍的钱买下来。
拿到照片后,她不假思索独吞了,未曾问他要不要,他也没主动开口。
修长手指拉开拉链夹出照片。
薄润的灯影微聚,满世界华灯闪烁,不及他怀里那个女子低眉淡笑的万千风情。
真的要眼睁睁任由她离开,再去嫁给别的男人?
你甘心吗?
程晏池。
他的指腹缓缓流连过她纤巧轮廓,眉宇紧皱,眼神冷而沉,胸腔骤然燃烧起一团滔天大火,不清楚要毁灭什么,却很明晰自己不愿意失去什么。
就在昨天早上,他甚至妄想过,她那么温柔,怀他的孩子又是怎样的。
程晏池唇尾掠过嘲讽,明知这想法多荒唐且不该,此刻却有些拘不住。
房门被轻轻敲响。
程晏池克制沸腾的情绪,瞥了眼嘟囔着翻身的盛微宁,把照片回归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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