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将军不知,有时手慢却比手快好。就像这小贩收葱一般,大家都要两钱一斤才收,将军偏偏心急做买卖,非要三钱一斤就收。您慷慨解囊,自然有小民感恩戴德。但所谓众志成城,长久看来,这葱必然还是被压到两钱一斤,将军必然一斤赔一钱,更有甚者要被踢出局外,岂非亏本?”
唐辩机笑道:
“相爷莫哄我老粗,您说的是此次租地的事。我朝战乱数十年,如今一朝安定,今年又遭灾荒,圣上要你我别把田地撂荒,痛快租给流民。大道理我不懂,但圣上既然这么说,我就要这么做,不过满腹肚子赤胆忠心罢了。”
明白了,原来两人要谈如何应对圣上的皇命。北周开朝一来,大官地主往往囤积田土,这样一来就可以控制粮食乃至军粮的价格。伴君如伴虎,皇命容易改,但田土粮食的分量有时候更胜皇命。有了土地粮食,机会到来分分钟改朝换代自己做皇上。
可如今圣上让大家把地租出去,那么粮食就攥在了租地的人手上,价格也不能由众多地主来定,自然没人乐意,包括李长恭。可唐辩机是官场的后起之秀,手上地多,又对圣上更加逢迎。一旦李长恭乖乖遵循圣明,其他人就不好不尊了,因此李长恭想与唐辩机商谈此事,避免他过于听话,最好随波逐流。但李长恭是老狐狸,自己的意思不会明说。
果不其然,对唐括辩的明白话,李长恭一笑置之:
“将军言重了,老夫议论贩菜之道,您怎会想到这些?请尝尝家里的菜。”
见菜来了,玉红又挣扎着站了起来,竟像是没挨打一般,依旧如沐春风地为两人布菜。声歌满心恨恨,站在一旁不动。第一道菜是一整只肘子,肘子里包着炒猪杂。看见这菜玉红愣了一下,看来上的根本不是原定菜式。
李长恭用筷子指了一下菜:
“丫头,给将军讲讲,这道菜叫什么?”
玉红脸色一变,看了唐辩机一眼。见唐辩机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玉红嘴唇翕动,竟半天没敢说话。声歌见状上前一步,为李长恭步了一筷子:
“启禀相爷,这道菜叫满肚子赤胆忠心。”
李长恭身后的两名侍从嘴角抽动,忍着没笑出来。唐辩机到底是粗人,一时忍不下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
声歌抬起头直视唐辩机:
“菜名而以,将军何必如此吃心?”
适才众人专注于表演,好色如唐辩机也没认真去看声歌的容貌,此时一看愣了一下:
“你好面善……是了是了,莫非是相国从怡红院挖来的?”
李长恭一头雾水,转头看了声歌一眼,顿时筷子一抖,肉都掉在了桌上。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好半晌才给了侍从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