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口中得知,他的大女儿最近性情大变、行事古怪,他就更为担心是不是因为她在外面受了太多的委屈,才导致如此局面,一颗心从昨天听闻这件事情到此刻,都忐忑不安,难以平静。
他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熬到会完了没什么脸色的来客,来摄政王府探望自己的女儿,但是碍于家国礼法,竟然已经不能在女儿的夫家私下与她会面,于是便又在这里提心吊胆一两个时辰。
这没有人情味儿的荒唐礼法!!没有人情味儿的殷千故!!!
自己没本事,媳妇儿被自己的老丈人撺掇着和离了,就要把天下的父亲都防一遍,有病!!
他现在终于想起骂一骂这条礼法,以及定制这条礼法的、曾经饱受赞誉的前人。
他心中气得遭不住,急需浇浇水,泄一泄自己的火气,于是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吹了吹,然后浅浅地啜了一口。
顿时,“西湖雨后”的清香茶气袭满了他的鼻腔,唇齿留香。
正当自己准备再饮第二口的时候,他听见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是一个恍如隔世一般的、熟悉的声音。——
“父亲。”
原本以为又是一去不回的灰沉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他心心念念的掌上明珠。
按照寻常生离死别的标准,谢骄眠嫁到摄政王府也不到一年,期间他们还会断断续续见上几面,所以不存在“相隔三秋”的说法。
但是在这一刻,谢久思竟然觉得,距离上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遥远到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骄、骄眠……”
文臣大家,一代丞相,谢久思二十一岁时就能在满朝文武的面前面不改色现场创出一首《千字书》来反映江山局势,口齿清晰,干脆利落,甚至连一个思索的停顿和结巴都不曾有过。
可如今,面对这个不过几月不曾相见的女儿,短短两个字,他的理智就已然丢盔弃甲。
他才刚过不惑之年,岁月于他的身姿容貌都格外优待于他,以至于他看上去总有一股子年轻时的风华。
但是现在,似乎就是在见到谢骄眠的这一刻,在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温润声音开始哽咽的这一刻开始,他就立刻苍老了十岁。
他不是依然风华如盛的久思君子,也不是权倾朝野的一代丞相。
他只是一个思念女儿的父亲。
谢骄眠是不曾有过亲人的人。
她是天地精华孕养出来的“怪物”。
那些靠近她的人都对她多有图谋,要么是觊觎她的能力,要么就是觊觎她的容颜。
所以几乎是自一降生开始,她就不曾感知过那些生而为人的善意。
但是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
怎么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