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句话音的起落,眼前场景的颜色渐渐消散,直到成为干枯的苍白,直到透明。
然后原本一直重复在耳畔的那一段对话,只还剩下某个人无奈的叹息:“可是神明也无能为力……”
***
嫣灰撕开了无数个空间,但是都没有谢骄眠的影子。
她有那么多那么多前尘,每一段回忆都细碎且残破不堪,他根本找不到她的落点。
甚至……
她还有可能不在自己的前尘记忆中。
众生千千万万,她有可能落在任何一个人的记忆中,而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段记忆,都不一定完整。
于是,他又要在不同的细碎之中,去寻找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知道这样的方法太笨、太浪费时间,但是这是他如今能够选择的最好的出路。
他依靠谢骄眠的意识与她产生联系,但是现在,流亡的正是谢骄眠的意识。
失去了意识的谢骄眠就只剩一副空荡躯壳,而与谢骄眠的意识断联的他,就好像她那千百年人生中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他的眼眶通红,因为强行撕开了太多的记忆空间,又强制脱离记忆主人的空间束缚,他已经浑身是伤。
他是大妖,能够杀死大妖的,也只有大妖。但他又是上古遗存下来的唯一一只大妖,于是,能够杀死他的,也就只能是他自己。
所以,即便他在此次的追寻中受了再沉重的伤,他都不会有性命之虞。
但是他毕竟不是金刚不坏,他命骨堪折,皮肉柔软,伤口落在上面,总会疼痛。
现如今,最深的一道伤口落在心脏处。
不偏不倚,正正好,将心脏捅了一个对穿。
他记得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强行闯入谢骄眠的回忆时受的伤。
前尘的大门花缠棘绕,他是被吸引入陷阱的蝴蝶。
“究竟在哪里……”
他捂住还在流血的心口,连嘴角也氤氲开些许血渍,映衬着他的那张好看的脸别有一种残破的凄美之感。
越是破碎,竟越是迷人。
“究竟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他越发疯狂,眉心间红色纹案的轮廓看得也越来越清晰,额上还隐隐约约地蜿蜒着几条红色的脉络,眼中血红,一身白衣身上尽是伤口,渗出的血渍似乎是要将这件白衣都染成红色。
他的口中也总是重复着相同的自言自语,与着此时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暴走的样子。
再次强行破开一个记忆空间,他的左手手腕上便被强留下了一道伤痕。
横亘在凝霜皓腕,与着周身伤痕,同样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