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行礼退下。堂中众人竟都丢下碗盏,直起身来,引颈顾盼。满堂寂然无声,似在期待什么到来。
“呼——呼——”
一声声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夹杂着吞咽口水、挥袖抹汗的的声音,一点点刺破这短促的宁静。
“颖娘!是颖娘!”
不知谁突兀地叫了声,原本波平如镜的水面、登时腾起一重重惊涛骇浪!整个堂中一片鼎沸,每个恩客似都在宣泄心头抑制不住的激动,歇斯底里,状若癫狂!
杨朝夕随着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月漪楼西北角的木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位女子。女子身姿颀秀,紫襦轻透,榴裙微皱,一道霓虹披帛、垂挂在玉颈臂弯间,被穿堂而过的熏风带起,竟似仙子下凡!
待她莲步款款、行至堂中,众恩客只觉呼吸一窒,浑身气血都向头上涌来。接着便感到脚下一阵虚浮,如坠五里雾中,真真如梦似幻。
杨朝夕也是不由瞳孔骤缩:那女子明眸善睐、唇红齿白、五官玲珑、肌肤胜雪,一双青碧环髻、梳飞在头,宛如蝶翼。略嫌单薄的身段,却有卓然之姿、傲人之色!
此女不是柳晓暮,却又是何人?
“我勒乖乖来!这不是那柳姑娘么?!!”
便连身侧的杜沙洲,都忍不住一掌拍在案上,登时将几根啃干净的羊腿骨、拍了个骨断筋折。
杨朝夕早被惊得外焦里嫩,久久说不出话来。呆愣了半晌,才发现这女子似乎和柳晓暮略有不同,一双凤眸剪水,暗藏莹莹碧波,当真媚而不妖、妖而不艳、艳而不俗……媚态与风姿相称,竟似混然天成!
一时间连声惊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似柳晓暮这般清丽绝俗之人,竟还能再撞见个一模一样的来!
那女子落落大方、立在楼堂中央,向众客盈盈福礼道:“劳诸位郎君久候,颖娘惶恐万分、先赔个不是!”
声如娇莺啼啭,韵似巢燕吟讴。
原本已静下的众客,登时犹如炸开了锅,争先恐后喊着“无碍”“不妨事”“先给郎君奏一曲”之类的话语。
更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客,激动得一口痰卡在喉间、登时昏厥过去。随行的仆从也不敢声张,忙取来帷帽遮了脸,悄悄抬出了“月漪楼”。
颖娘见众客呼声高涨、一时难平,登时低眉浅笑道:“蒙郎君抬爱,颖娘便献丑一曲。”
话音落下,便有乐伎抱琴而来、安放在颖娘身前,又有一乐伎端着个月牙凳、摆在她身后。颖娘似习以为常,翩然坐定。旋即十指触弦,玉臂空悬,幽幽唱道: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