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眼,慢悠悠开口:“阿茴睡着了。小婿左右无事,过来看望岳丈大人。”
沈元宏紧紧抓着拐杖的手强烈地颤了颤,教养让他不要骂得太难听:“草民没有您这样了不得的小婿!掌印还是莫要乱喊岳丈!你……”
“沈元宏。”裴徊光打断沈元宏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咱家这女婿,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你、你、你……无耻之徒!无耻之徒!”
沈霆大步追过来,站在父亲身侧,望向裴徊光:“家父年迈,掌印有什么事情尽可与我说。”
裴徊光没立刻接话,而是将手中的折扇慢慢展开。
沈家父子视线不由下移,落在扇面上,看着上面的题诗——微阴翳阳景,清风飘我衣。
“微阴翳阳景,清风飘我衣。”沈元宏念出来,继而带着嘲意地冷笑了一声。
就他?
紧接着,沈元宏神色一僵,视线重新落在扇面上的题诗。认出来这是沈茴的笔迹。
沈元宏瞪圆了眼睛盯着裴徊光。这人什么意思?拿着女儿送他的定情信物在这里瞎炫耀什么?为了气死他?
沈元宏再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万不可着了这阉贼的道儿,决不能被他活活气死。
“掌印大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沈元宏握着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将青砖路敲得梆梆响。
裴徊光视线下移,落在沈元宏用力敲着地面的拐杖上。他缓声道:“阿茴每次见了岳丈大人一瘸一拐的狼狈德性,都心疼得揪着眉头。”
“怎么?”沈元宏又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你这狗阉贼还想把我的腿砍了不准我走路了不成!”
到底,教养没拦住,还是骂出来了。
沈元宏用拐杖敲着地面,拐杖却在青砖上打了滑,没了拐杖的支撑,他的身体跟着朝一侧趔趄。
裴徊光扶了一把。
沈元宏重新站稳身形,发现自己扶着裴徊光的小臂,立刻愤怒地甩开,向后退了一步,用手中的拐杖重新支撑着站稳。
裴徊光也不介意。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上被沈元宏压出的褶皱,然后才慢悠悠开口:“岳丈大人误会了,小婿来给您治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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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她肚子空空的,还没睁开眼睛,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她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琉璃笼炫目的光影。
沈茴这才意识到身在何处,她手肘支撑着坐起身,朝身后望去,发现裴徊光并不在身边。她低下头,望着身上的寝衣,慢慢回忆昨天晚上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由地,眼前浮现家人为她心疼和担忧的模样。她的心里慢慢酸涩泛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