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上扬,“二十多年前,她是这南阳城首屈一指的红倌人,多少人为她倾家荡产也心甘情愿,可惜那些缠绵爱慕都随着容华老去一并衰减,她又不肯给人当妾做小,索性在十年前自赎己身,留在这里安度余生,平日里只教姑娘们规矩,管着绿柳巷这一亩三分地儿,若不是看我顺眼,今晚这曲子也是懒得伺候的。”
薛泓碧毕竟年纪尚小,平日里路过青楼都绕着走,头一次听人细说风尘女子的生平,不觉鄙夷,反而似有所悟。
“人这一辈子能活成什么样子,关键还得看自己,怨天尤人都是无能之辈的宣泄罢了。”傅渊渟给他倒了杯酒,“来,尝尝。”
薛泓碧接过来一口闷了,呛得脸通红。
傅渊渟哈哈大笑,分给他一只洗得发白的牡丹坐垫,两人肩并肩坐在一块儿,浑然看不出两个时辰前的剑拔弩张。
“看你这倒霉相……非但没问出话,还被教训了吧?”傅渊渟打量他脸上还没消去的红肿,啧啧叹道,“果然不是亲生的,下手就是狠啊。”
薛泓碧问道:“我亲娘是个温柔的女人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傅渊渟露出一脸见鬼似的表情,“要是你娘下手,你现在想爬出门都是痴心妄想!”
薛泓碧:“……”
“不过,你爹倒是温柔体贴心肠软,若他在场,估计你娘第一个巴掌刚挥下去,他就该抱着你哭了,准叫你娘舍不得再打第二下。”傅渊渟撇了撇嘴,“慈父多败儿。”
薛泓碧一腔对严父慈母的向往之情尚未升起,就在这两句话间“啪嗒”摔了个稀碎。
这次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跟我讲讲他们的事吧。”
“那可真的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傅渊渟的指节在腿上敲着拍子,似在想从何说起,“你知道杜三娘是谁吗?”
“她说……自己是杀手,在收养我之前杀了很多人。”
“确实如此,‘啼血杜鹃’这个名号可是拿人命堆出来的。”傅渊渟意味不明地一笑,“不过,她那时也只是天下第二杀手,而排在第一的……。”
暴雨梨花,啼血杜鹃。
这是二十年前江湖最负盛名的两大杀手,二者皆出自昔日第一杀手组织掷金楼,又同为女子,每人手里都有不下百条性命,她们的武功并不高绝,却深谙刺杀之道,联手合作更是从无败绩,如骨与肉,形影不离,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双姝。
然而,暴雨梨花与啼血杜鹃的行事作风又有不同。对杜鹃而言,只要是掷金楼派下的任务,她都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哪怕面对垂髫稚子也只看重对方的头颅价值斤两,相比于她,梨花虽然手段奇诡狠绝,却鲜少接灭门生意,尤其不爱对老弱妇孺下手,宁可去啃那些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