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这一句极不客气的言辞望去,出声的是个从未见过的俊秀男子,年岁看起来极轻,眉宇之间暗藏着锋芒,气质中却又带着几分文秀。只看外表估摸不出他是否及冠,穿着一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素色骑装,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立在人群之外数步远的地方,一双眼瞳极其清亮,但望着纪文栢的目光之中却尽是冰冷。
他这一句话惹得纪文栢和纪清歌两人齐齐向他望去,纪文栢面色惊疑,纪清歌却只望了一眼这陌生人之后,便眼尖的盯住了站在此人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
挺拔修长,静静的站在人群之后,却一眼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挺直的腰背带着迫人的锋芒,渐浓的夜色都仿佛被他逼得不敢近身一般,卓然醒目的默立在那里。
愕然愣住不过一瞬,随即便陡然之间圆睁了双瞳,清丽的面庞上现出了惊喜的神色——
“段大哥!”
随着这一句喜悦的呼唤,纪清歌提着裙摆两步跨出铺门,直直奔向了那个让她挂念的熟悉身影。
段铭承身穿一件墨色的氅衣,身后跟着欧阳和另一名飞羽卫,原本他们一行静默的站在人群之外,此刻见纪清歌惊喜万分的向他奔来,眼神中也不由自主透出了欣喜和暖意。
“段大哥,你几时归来的?”
纪清歌奔到近旁却突兀的停了步,先将段铭承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番,好似是要确认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一般,黑琉璃般的眼瞳中透出的认真和审视倒是让段铭承笑了起来。
“才回来……别看了,我没事。”他温声答道,随后就自然而然的牵起了纪清歌的手,先轻柔而又仔细的看过她左手当初受伤的地方,脸上的笑意便就淡了几分:“怎的伤口没有养好?”
被他牵在掌中那莹白如玉的柔荑上,指腹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但掌根位置和腕脉处却留下了浅浅的淡色疤痕。
虽然浅淡,但在段铭承眼中,却足以让他皱了眉,“没有仔细养护么?怎的竟落了疤?”
纪清歌无语的望望自己手上那不细看几乎都看不出来的极浅的印子,刚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听段铭承又不满的说道:“手也是凉的。”他边说边瞧了一眼纪清歌身上的月白色夹袄,嗔道:“天气还没有转暖,怎就穿得这么单薄?”
纪清歌无语半晌,到底久别重逢,心中还是喜悦压过了被说教的哭笑不得,目光依旧在段铭承身上梭巡着:“段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可好了没有?在边关有没有受伤?不是只去送粮?为何这么久才回来?辛不辛苦?可还顺利么?有没有累到?是几时回的江淮?怎的也没人知会我一声?”
她这一连串的问句,语速又快又清脆,等她一气说完,听到段铭承忍俊不禁的低笑,自己也才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