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心中惦念、日思夜想的姑娘,安安静静的蜷缩在黑暗里,对他说——她想出家。
他原本以为,那个小姑娘是害了羞,又恼他轻薄了她,才躲起来不见,可……
他看得清楚明白,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神情中完全没有勉强的意思,更不是在和他赌气。
她心里有埋藏很深的事,深到她不愿诉诸于口,只想出家修道。
所以,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段铭承再一次回忆着她的履历,从他初见她开始,他就已经先后几次查探过她的底细。
作为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她从出生之后统共也不过十来年,经历更是简单,薄薄的一张纸也就写完了……
那薄薄的一页纸,他已经反复看过无数次,现如今说是倒背如流都不为过。
甫一降生就是失怙,在纪家长到六岁,而后被继母设计送去道观,成了道家的寄名弟子……
沁凉的夜风让段铭承的头脑格外清醒,他一丝一点的慢慢捋着纪清歌那并不复杂的过往经历。
……在灵犀观中的八年岁月他查到的东西倒是不算多,毕竟她初寄住的时候才只六岁,幼年一直乖乖的待在观里跟随观主严慧君学文,又磨通了她的小师叔沐青霖教她武艺。
段铭承反复思量了一刻,便又一次将灵犀观中的岁月排除了过去。
虽然是八年光阴,但却真的很简单,简单到让人找不到任何可能会让她从此视嫁人为畏途的原因。
就连他曾经一度猜测过的——见过姻缘不幸的女子这样的情况都不太可能。
当初在海上偶然察觉了她有这种想法之后,他就已经暗中派人查证过。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灵犀观不是普通道观,更不同于那些会随意收留落魄之人的庵堂寺庙,或许会接济一二,却不会收为弟子。
作为中原首屈一指的道观,观中修行的人都是有天赋有灵性的徒弟,其实有一大半都是五湖四海各家道门中慕名送来的子弟,如果不是当初观主严慧君恰巧撞见了原本要被送去淫观的纪清歌,又见她只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小幼童,也不会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灵犀观。
所以……灵犀观中的那八年岁月,她应该是安稳无忧的。
自从他认识她之后,她也曾不止一次的提及过灵犀观,提过她的师父和小师叔,言语之间满满的都只有孺慕和安然,并不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乐。
不是灵犀观,那便是离观之后的日子了。
段铭承沉思之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挂在马鞍旁边的唐刀的刀鞘。
她是被纪家打着纪老太太过寿的名义接出灵犀观的,那时……是去年的五月。
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