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地,纪清歌会想都不想就向后退避,依靠身法来避过这一击,绝不会正面招架,但此时她却后退无路,既明的刀锋再是锋锐无匹,纪清歌都不可能有足够的力气连死士整个人的体重都一并挡下。
就算是她内力充足的时候都不可能接住偌大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又何况是现在?
向后仰折的腰肢根本没有机会直起,紧握既明的手臂就已经是震得发麻,既明墨色的刀身根本连一瞬的停滞都没能做到,就被死士手中的利刃推着压向了纪清歌的胸前。
身形纤细的少女被迫向后仰倒,整个人被压在已经起火的船板上,后背重重撞击到船板的一瞬,纪清歌拼命向侧旁一个翻滚,死士手中的刀锋几乎是紧贴着她的脸颊向下斩落,一刀劈碎了她头颅旁边的船板!
爆裂之声几乎就在耳畔响起,碎裂的木片划过细瓷一般的面颊,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下一瞬,便渗出了猩红。
“清歌!”段铭承眺望着这危急的一幕,几乎连心跳都骤停了一拍。
死士一击斩空,正想继续出招,眼前却突兀闪过了一线亮光。
那是纪清歌始终握在手中的那支小巧的匕首,她明白自己现如今既无身法也无内力,就算有既明在手也不可能是死士的对手,情急之际仗着与死士之间距离极近,小巧的匕首脱手而出,趁着死士注意力都在那柄黑色的唐刀上,匕首锋利的刀锋迅速逼近了死士的咽喉。
只差一线!
如果纪清歌能够用内力加持,或是匕首锋刃再长上一寸的话,死士应该就已经被割开了喉咙。
可惜,却只留下了并不致命的一道浅浅的伤口,虽然凶险,但却到底没有伤及性命。
然而她这一击也让死士吃了一惊,虽然死士出击无惧生死,但只有完成任务的死才是死得其所,否则这一条命又有谁会愿意白白拱手相让?
身形迅速向后一跃,破水而出的死士重新潜回了漆黑的水中。
纪清歌松了口气,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身来,她整个脊背都在船板上撞到几乎麻木,被船板碎屑割破的面颊上刺痛不止,握着既明的右臂也在酸麻中难以自抑的微微颤抖,原本已经有部分起火的船板被她身上已经浸透了雨水的绛色斗篷压灭,但仍有滚烫的火星和烧成红炭一样的地方将她后背燎得剧痛,有部分发丝更是已经发出了焦糊的味道,纪清歌心中苦笑,她不用照镜子,就能想象出自己现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狼狈模样。
可她心里清楚,水下之人还在随时等着伺机出手,她若有丝毫的懈怠,今日都只怕会死在这艘画舫上。
下意识的,纪清歌转头望向码头,透过一旁画舫舱室中不断喷吐的逼人的热浪和漫卷的烟尘,她搜寻着那抹能给她带来勇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