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家二爷是头吃老虎的猪。”纪正则跟她说道:“就因了他声名在外,生意场上都知道他爱这三样,各种宴请酒席没有一回少了他,可他吃了喝了,一抹嘴,该不松口的还是照样不松口。”
贾秋月惊讶的笑道:“这竟是个奸猾的?”
“还有那美人,这程进好色也是出了名的,但凡他常走动的地界儿,花楼里都有他长包的妓子,不是没人给他送美人,可他却有一点,只收妓子和贱籍,不收清白人家的女儿。”
出身贱籍,收了不过是个玩意儿,哪天腻了转手就卖了,这样的身份,就算想吹枕头风都吹不成。
可那些四处寻来的小门小户的女孩儿,程进碰都不碰,哪怕送礼的人已经买下签了身契摁了手印,他转脸也就送回家,偶然遇到那贪恋富贵闹着不肯走的,程进就一句话——要跟他,就去教坊司入籍,入籍了就留下。
这样一来,哪还有什么枕头风可吹?程家他那一房里贱籍一堆,通房丫头也一堆,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竟是时常替换的,在外行商这许多年,好色之名也算是人尽皆知,可家中除了正妻,连个良妾都没得。
纪正则心头感叹了一番,回过神来就看见贾秋月正一脸的若有所思,只以为她在想着要如何招待好程进,于是说道:“他不是那一顿美酒一席珍馐就能软下来的,只照着以往招待贵客的例也就完了。”
“既是如此,回头外边花楼里叫几个舞姬和弹唱过来,你们外边男客的席面总也不好太素着。”贾秋月想了一时,不动声色的笑道:“既是宴客,总也准备周全了才好,没的叫人巴巴的来一趟又觉得不可心。”
纪正则无可无不可,本来这等筹备事宜也是当家夫人的事,他也是听见问起才说了这么一番,生意场上,谈事多在酒桌,听听弹唱看看歌舞乃至于招妓助兴本就是司空见惯的,是以他只嗯了一声,由着贾秋月自去安排。
很快,便就到了两家定亲之日。
纪家纪文雪今年也要满十四,而宁家公子已经满了十六,这个年纪订婚正是合适,下过定礼,等纪文雪及笄之后,两个小儿女的年纪也就正是婚龄,半点都不耽搁年华。
有着纪半城的绰号的纪家嫡女定亲,男方又是淮安城的知府,贾秋月不吝钱财,这一日这整座的淮安城都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大红的绸子攒成大朵大朵的绸花,从平安巷口一直妆点到纪家宅邸正门,宾客车马,往来如云。
家中嫡女定亲,这是阖家庆祝的事情,就连纪清歌,都收到了特地按照她的尺寸赶制的新衣。
穿着这件崭新的桃红色对襟襦裙,纪清歌在女客席上收获了不少夫人小姐的惊讶目光,几乎毫无意外的,先是惊艳和惊讶,再之后就是交头接耳一番,于是所有的好奇和打量就都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