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孩子就是大不孝,为了一个捉摸不到的鬼恋人倒把自己年轻的性命给赔上了,值得吗?他们可曾想过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谢父还说了什么,但谢连城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按着浑浑噩噩的脑袋,支着软绵绵的身躯,强打精神送了谢父出门,听着马车轱辘向远处驶去的声音。
侍子连翘看他神色不对劲,还没说话便被关在门外。
等人走了,谢连城倚着门扉,身子渐渐滑落下去。
他手指蜷缩成爪,紧紧抓住心口的衣襟,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他拼命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可是还是觉得要窒息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自私。
他是谢家的大公子,弟弟妹妹是不少,可是对于谢父来说,只有他一个孩子。他还记得小时候,是父亲教他读书认字,抱他在怀里看了整晚的萤火。
谢连城将脸缓缓埋入膝盖间,乌发凌乱铺了一地。
我的将军大人,连城,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立冬时分,龙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琳琅是从严薄夜的房间里出来,提着灯穿过九曲回廊。夜里的风冷,隐隐夹着雪沫子。远处庭院新栽了几树宫廷御赐的红梅,碎玉琼屑纷纷扬扬落到枝头上,那花色顿时红得妖异,像血一样。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天上那轮桂魄也被阴云遮住了,地上的影子变得极为昏淡。
她回到东厢房时,里面静悄悄的。
谢连城背对着她,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想什么,怎么还不睡?”
她就像安抚小孩子,伸手拍打他的后背,渐渐睡熟过去。
谢连城撑起半边身子来,低头看她安睡的眉眼,那样毫无防范,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
这是他的心上人啊。
是他供在了心里、任由她高高在上的人啊。
琳琅睡得并不踏实,因为身边的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勉力睁开了眼,问道,“家中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谢连城微微一怔。时日一深,她待府上之人、府外之事渐渐亲近起来,桀骜难驯的冤魂也有了活人的气息。她将他视为夫,视为家人,随口之语更是亲密无间。
“家中”,多美好的词啊。
若她不是鬼,是真正存活在这世间的人,那该有多好。
他不求她富贵于金玉,不求她显达于皇庭,更不求她胸怀天下马踏疆土,成为人人敬仰的少年将军。他只想,像现在这般,成为她的家人,在冰河解冻或是榴花似火的时节,在家中闲坐,在灯下相看。
太平无事,岁岁安健。
“没什么……”谢连城攥住自己的指尖